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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瑋偷聽到這話,大出意外,決未想到阿史那都也是突厥王弟弟,心想突厥國王沒有見過野兒,怎會看上野兒?莫非是阿史那都也假傳聖旨?
突厥青年頭擺得跟搏浪鼓似的,不信說:不會!不會!主上從未見過漢姑娘,一定是阿史那都也騙大哥,怕大哥不聽他陰謀,故意抬出主上,好叫大哥不得不聽他命令,在酒中暗下‘百日醉’!”
李潮道:“我也想到這點曾問得很清楚,確是主上看中那漢姑娘,如今那姑娘就在主上的宮內。”
李潮悲痛道:“人家與我推心置腹,我卻暗中害他,令他情侶拆散,為兄好生難過,明日我就去見主上,勸主上賜下牢中鑰匙,去將他放了。”
突厥青年道:“假使主上不答應呢?”
李潮語氣堅定道:主上不答應,我一定以死相求!”
突厥青年贊聲道:“好!我明天陪大哥去,想主上念在咱們幼時與他一起長大的情份,不會不答應!”
李潮道:你去睡罷,莫忘在祖先神位前行禮。”
突厥青年點頭持燭而去,廳堂與廂房只有一牆之隔,芮瑋轉頭望去,只見突厥青年走到廳堂,將手中燭臺安放在堂中供桌上。
燭光照亮牆上的神像,是個儀貌威風的漢將軍,身背巨弓,手按佩劍站立,神像上大筆書道:“漢李陵神位。”
神像兩旁,另書道:“經萬里中度沙漠,為群將兮奮匈奴,路窮絕兮失刃摧,士眾來兮名已貴,老母已死,雖欲報恩將安歸?”
芮瑋看罷,心中不由惻然,頓時對李潮的懷恨心盡除,暗歎道:
“原來李潮是李陵後人,難怪箭法如神了!”
要知隴西李氏在漢朝神射之名,天下皆知,李陵之降匈奴,亦為天下人所同情,不為後世不齒。
因李陵當年以五千步騎被八萬匈奴兵圍困,李陵奮戰不退,直到最後,矢絕食盡,兵眾死亡大半,才降。
而其最初投降的意思,是要立功反正的,但皇帝不知,以嚴厲的漢律法,將李陵母親妻兒全家誅戮。
他被迫歸不得家國,才正式降匈奴,在匈奴娶單于女兒為妻,生子傳後。
李陵本是漢朝騎都尉,降匈奴後,極受匈奴單于尊敬,賜與的官位比在漢時高得甚多,其後子孫繁衍到匈奴各部。
突厥為匈奴別種,李潮在突厥的地位很高,不但是他,只要是李氏一門在匈奴各部異族皆都是特殊貴族階級。
但他們能夠地位不衰是有原因的,自李氏開祖李廣以下,神射之技絕不傳外,而異族尚武,尤其愛好射藝,李氏神射之技為射中秘,外人不得而知,李氏後人有這種特殊的技能,怎能不令異族人尊敬而地位特殊?
且說突厥青年在神位前行禮,回房安睡,芮瑋本要殺李潮,現既得知李潮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是最受後世同情的李氏後人,殺害之心泯滅無遺。
想到東漢史學家班固雲,然三代之半,道家所忌,自廣至陵,遂亡其宗。
李家在中原歷三代,李廣、李敢、李陵;至李陵聲譽是完全被毀,被人忘三代對漢代守邊之功;如今在族的後人,他們仍不忘祖先,育讀漢書,實在是不容易了!
當下芮瑋反而對李潮泛上幾分崇敬的心理,當下不願驚擾他,輕悄離去,走到遠處,仍微微可聞李潮夜誦讀。
他迅快在鎮上飛奔一圈,發現一棟宮殿建築,暗忖:一定是突厥國王居處、不知野兒是否真的被擄在這裡?
這宮殿較之天池府還小,芮瑋不難慢慢搜尋,搜到內宮,發現一處燈光明亮,挨近從碧紗窗戶看進。
屋內是完全漢化的陳飾,軟綿綿的鵝絨床上,仰面躺著一個熟睡的女子,芮瑋看清那女子,心中大喜,原來她就是高莫野。
正要從窗戶掠進,將野兒叫醒,裡間一聲輕響,走出一位輕袍緩帶的漢裝公子。
芮瑋認出他是阿羅逸多的突厥徒弟,心想,他的病怎麼好了?為何在宮內,莫非……
頓時恍然大悟,這人就是阿史那也的兄長,突厥國王一一阿史那都支,難怪他會看中野兒,在小五臺山他就頻頻注視野兒,現在被擄至此地,不知他對野兒會有何舉動?
只見他走到床沿坐下,凝視野兒的睡姿,不作一聲,看了好一會,忽道:你長得真美!”
隔會嘆了口氣,又道:你好久才醒來呢?”
野兒仍在熟睡沒有回答,他接道:我自幼得著一個怪病,每當發時幾乎要死去,這病召到現在,我已三十餘歲,卻從未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