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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師父掃了我一眼,眼神令人捉摸不透。他似是有些累,微喘口氣,頓了頓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我抬頭望了望天色。夜色太重,我拿捏不定,道:“也許就快到子時了吧。”
師父凝重的看著我,忽然用一種莫名奇怪的語氣淡淡道:“落楊,不管出現什麼狀況,你都會永遠追隨為師,是嗎?”
“什麼?”我一下沒聽明白。
師父沒有繼續說下去,之後蹙眉道:“調息一下內力,呆會可能會有場惡戰。動身吧。”
惡戰。我怔了一瞬,道:“嗯。”
依舊是從窗子翻出。剛行了沒兩步,我猛地頓住腳步,朔朔寒風中,我嗅到一種氣味。
是殺氣。
師父停步道:“怎麼了?”
“有人跟著我們。”
師父不以為然道:“是你太敏感了。快走吧。”
我倔強地說道:“真的有人。”
說話間我正準備返身去尋。師父有些著急叫道:“別浪費時間了,還是金樞義那件事要緊。”
我不敢違抗師父的話,疑狐地朝後掃了幾眼,迅速折身在前帶路。
按照福伯所說的,在福安酒樓往西兩裡,可尋了半天也沒找到那個所謂的尚書府。
忽地見東南方向火光一片,隱隱傳來一陣微弱的喧鬧之聲。
循光而去,行了半盞茶時間,拐過一個街角,眼前一亮,我的心也跟著咯噔一下。
面前四五丈處,圍著一大圈東廠番子。
師父按住我握劍的手,低聲道:“先別動手。”
人群中傳來一陣朗笑:“寒川兄,既然都來了,何不過來一敘往事。多年不見,老兄可想得緊啊。”
那些背對著我們的番子聞言刷刷回頭瞧來。師父不自然的乾笑兩聲,道:“老夫愚鈍,不知是前面是哪位故友?”
一股強大的劍氣逼至,一襲大風欺來。
師父袖口吐出一柄青劍,削向那陣風。風歇,人現。一個體態削瘦的老人。
是福伯。
他的手中,左手中,掣著一柄雪白的銀劍。劍上滋滋冒著一圈圈白汽,逼出一股壓人的劍氣,劍氣冰涼,嚴如千年寒冰。
我心頭一震,回想起數月前在福安酒樓遭遇到的那股劍氣。兩者的氣息,強度,犀利,竟是驚人的相似。
我不禁駭然,腦中似是隱約想到了什麼。
師父驚駭的程度比我更大。他的劍從手中跌落下去,嘴半張開,滿臉銀鬚根根抖動,雙目無神呆滯,似是突然撞見鬼一樣。
一陣寒氣爬上脊背。兩滴冷汗順著臉頰流至嘴角。我竟是被這股劍氣壓的忍不住後退一步。
福伯回身朝後叫道:“雍老狗,人都到齊了。快把你的這幫小雜狗趕走吧。老朋友相會,可別讓這些畜生壞了興致。”
雍老狗?莫不是那名聲極惡的東廠總管雍孟恆。連這等人物都來了,今晚的事肯定不簡單。
那些番子一陣騷動,沒多久就走的個乾乾淨淨。本來擁亂的大街一下子變的冷冷清清。
師父回過神來。第一次,我驚然發現,他的眼中,竟閃過一絲恐懼。
這還是我那個傲視天下的師父嗎。
他表情不自然的乾笑兩聲:“原來是金大哥。可…可好久沒見了。”
福伯冷聲道:“是好久。年頭雖久,可一些事情好像還是昨日發生的一樣,刻骨銘心吶。外面風大,進去說話吧。”
說完他徑直走進眼前這座尚書府院。
一個稍胖的白麵人也隨進去,他的身後,兩男兩女魚貫而入。師父遲疑一下,緊了緊身子也跟著走了進去。
剛進大門,我便見著了那個臉上蒙著獸皮的少年。他站在門後,牢牢盯著我,神態似十分著急。
他的眼神,怎麼會那麼熟悉?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腦海中浮現那個一臉壞笑古靈精怪的少年,劉旮。
我長嘆一口氣,回想起當日福安酒樓大火之中,劉旮纏住遲賢,被連捅幾刀後望著我的那種焦急悲痛的眼神。
沒錯,就是這種眼神。
我猛地頓悟,驚喜的看向蒙面少年,道:“劉旮。是你小子嗎?我是你花大哥啊。”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低下頭躲避我急切的目光,抿嘴不語。裡面傳來一聲大叫:“阿九,回來。”
他的眼神一變,迅速抽身跑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