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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說,“那會可真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啊!”
甘卿醞釀了一半的噴嚏被她打斷,眼淚汪汪地回頭看著她。
他們叫的車來了,張美珍推著她上了計程車,甘卿被暖氣燻得有點睜不開眼,聽見張美珍自言自語似的說:“風光過,一呼百應過,叱吒風雲過……老楊這一輩子,太要名聲,太追求‘淡泊’,也算一種矯枉過正吧,不知道手下人在想什麼。姓田的年輕時候走南闖北,號稱四海為家,現在老了,沒家沒業、沒兒沒女,除了低保,就是靠弟子們偶爾送禮過活,衣服估計也是弟子孝敬的,補丁都不捨得直接往上縫。姓趙的倒還行,以前在公交公司上班,有點退休金,不多,聽說兒女也不太把他當回事,他還上趕著給人帶孫女,有替兒孫攢錢,自己過得摳摳索索的。你說,他們看著王九勝風生水起,不眼熱麼?”
“我們這一代人老了,好多都不愛把功夫往下一代身上傳。老喻一直隨緣,老楊嘴裡說著‘一代不如一代’,從來也沒逼過孫女練棍,就連你師父那麼個劍走偏鋒的脾氣,晚年也想明白了。”張美珍笑了笑,“杆兒,不是他不願意好好教你,是練功夫太苦,苦完還沒用,反而讓人自詡本領,不肯踏實過日子。”
在丐幫裡明明是一呼百應的九袋長老,換下補丁衣服,卻只能當個灰溜溜的小人物。
這樣的一個人,會認同哪種身份呢?
老楊幫主總說,那些浮名如煙塵幻影,人在其中,不能給這些東西迷了眼。
如果他老人家真的這麼清醒,又為什麼九十多歲了,仍不肯放下那根綠竹打狗棒?
甘卿吸了一下鼻子:“楊幫主怎麼樣了?”
張美珍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了。”
“碰上幾個丐幫的人。”甘卿想了想,把楊平提到衛驍的那一段隱了,簡略地說了自己大半宿的經歷,“那個楊……”
“楊平。”張美珍嘆了口氣,“那小子被你師父廢了雙手,後來又被親爹打斷了一條腿,居然還這麼硬朗?”
“我頭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不到十歲。”張美珍好像出了神,好一會,才說,“細胳膊細腿的,就腦袋大。那會還沒看出來有什麼問題……男孩麼,長得早長得晚的都沒準,十七八才開始躥個子的也有。幫主的兒子,在丐幫裡很受寵,那些人拍馬屁,‘小幫主長小幫主短’的,拍的人不當真,孩子卻當真了。那會我還是個大姑娘,比你還小,吃飽了撐的,喜歡老男人,看上了楊清……”
“病人暫時脫離了危險,但是年紀太大了,要在icu觀察一陣,家屬呢?到這邊來簽字!”
老楊幫主聽見孫女應了一聲,跟醫生說著什麼,聲音像是隔了層膜,恍恍惚惚的,不入他的耳。過了一會,身下的病床輕輕震動了一下,有人推著他走,他吃力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
“爺爺!爺爺?聽得見我說話嗎……爺爺……他這是醒了嗎,有意識嗎……”
女人的聲音脆而甜,忽遠忽近,漸漸的,變成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楊清,”他聽見那個人來自遙遠過去的呼喚,分明很緊繃,還要故作滿不在乎,“跟你說個事,我看上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