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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一個女人因為其他的原因想離開, 那麼瀟灑的人也許會揮一揮手, 祝對方前程似錦, 雙方各自換人, 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深情的人也許會願意放下尊嚴,一退三千里, 懇求對方不要走。
可是喻蘭川怎樣都不行。
萬木春的最後一個傳人, 遠遠一瞥能把王九勝嚇得心臟病發, 她是不能留在人們視野中的, 她理所當然地要終身與兜帽和口罩為伴, 不能讓人看見,看見了,她就成了一塊肉體凡胎的活靶子。
無論是公義還是私情,喻蘭川也不可能強行留下她,讓今天的事再發生一次。
那麼難道只有等待嗎?
等……就能等到嗎?
甘卿說,躲起來的日子沒有頭,所以她會乾脆和許家人槓到底,喻蘭川相信她的分寸——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熱血上頭就挑斷手筋的衝動少女了,她連在楊平身上開口子, 都能精準地控制傷口長度,讓他夠不上輕傷。她也許會成為一個合格的“賞金獵人”,顛沛流離地到各地公安局領獎金……那也是條活路。
可是這樣的日子就有頭嗎?
許家人到處都是, 光他們知道的, 就有在鄉村傳播邪教的、教唆家暴受害者殺人的、不擇手段騙老年人棺材本的……品類繁多, 不一而足, 就算她藝高人膽大,能毫髮無傷地挨個扛過來,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毀一個窩點,就有一群漏網之魚,她還會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地結下新仇,越陷越深。
甘卿手心的汗被蒸乾,她拍了拍喻蘭川:“先回去再……”
喻蘭川一巴掌開啟她的手。
“哦,生氣了。”甘卿想,她愣了愣,手指輕輕一蜷,若無其事地縮回,繼續往前走去。
喻蘭川卻忽然一步趕上去,一把抱住她,手臂狠狠地箍在她的腰上。她身上不知是殘留的沐浴液還是洗衣液,透露出溫吞的玫瑰香,融化在這個難熬的夏天裡。她的後背與腰線上隱約能碰到骨頭,單薄的身體被雙臂一攏,手臂還有很長一段富裕,不能抱個滿懷,空落落的。
一片流動的雲忽然信步而至,短暫地擋住了太陽,燕寧城自一個建築的角開始漫過陰影,馬路上火苗一樣跳動的反光瞬間寂滅。喻蘭川恍惚間覺得自己握住的像一張紙、一幅畫、一個鏡花水月似的泡影,而他自己的四肢被看不見的絲線捆著,累贅的肉體被萬有引力押在地面,只要一鬆手,她就會飄搖而去。
於是他只能拼命地把手臂壓得更緊,勒出了甘卿皮下的青筋來。
凡不能割捨的,都是囹圄。
甘卿沒有掙動,目光隨著陰影的邊緣,眺往遠處。從她在獄中接到衛驍的死訊開始,她就一直是輕飄飄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活,是喻蘭川一把將她拉到了滾滾紅塵裡,口耳盡沒,行將溺斃在其中。
她前兩天還盤算過自己的存款,承認自己賺錢的本事不太行,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只能先一點一點磨練,慢慢攢。喻總養家餬口、清理房貸,她恐怕是插不上什麼手了,走運的話,說不定等他還完房貸,她能攢出一輛車錢,一擲千金地博他一笑。
她對唸書沒什麼興趣,以前曾經為了親人懸樑刺股過,只是無疾而終。她對身外之物也不怎麼看重,以後想為了喻蘭川柴米油鹽,大概也得不了了之。
天生半途而廢的命。
甘卿想:你可不可以不要換窗戶了。
念頭一起來,就風馳電掣地捲到了她舌尖,然而隨即又讓她給嚥了。
因為這話聽來無理取鬧,是有點自私了。
當天晚上,甘卿就收拾了行李,她這一年也沒添什麼東西,塞一個包裹,比搬來時候帶的東西還少,給張美珍發了一段長長的資訊,說明以後恐怕不能替她收快遞了,然後扒開窗戶往外看。
以一百一現在的地價,應該不會像當初的泥塘後巷一樣被拆得面目全非了,但她還是覺得不保險,還是覺得自己得把這一切都刻印在腦子裡才行——就算風物不改,還有物是人非呢。
楊老以後要是沒了,楊逸凡應該不會再住這院,她太潮了,跟這種嘰嘰喳喳的老居民小區格格不入;等韓周小朋友小學一畢業,韓東昇他們全家也沒必要再花高價房租,肯定還是要搬回自己家;悄悄走了,閆皓大概也留不下幾天,他年紀輕輕,總不能給洗衣店看一輩子大門;喻蘭川的房子據說月底交房……
到時候他也會走吧。
喻總前途無量,隨便找個相親論壇,把簡歷一掛,大把年輕漂亮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