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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臨陣斬殺。”九王一一報告了戰果。
比莫幹瞥著父親的神色,想從中找出些驚喜來。可大君始終只是淡淡地笑,微微點頭。
“真顏部的族人怎麼處置了?”
“哥哥曾說這一戰要徹底平定南方的草原,所以弟弟想了很久,還是按照祖宗的慣例,男子長過馬鞭者處死,女人和幼兒不殺,罰做奴隸,發到北方放牧。”
大君點了點頭:“龍格氏的子孫呢,也都死了麼?”
“旁支的親屬多半都畏罪自盡了,剩下的三五個想反抗,不得不殺。龍格真煌自己沒有兒子,弟弟俘虜了他的兩個女兒,還不敢擅自處置。”
“伯魯哈是有三個女……”大君忽然剎住了。
九王也愣了一下。龍格真煌伯魯哈,這才是真顏部主君的全名。在北陸貴族中,只有家裡的至親和親密的朋友之間才會以蠻族名字互相稱呼,以龍格真煌的身份,以伯魯哈稱呼他的人應該已經極少,可是大君卻還是熟悉這個名字。
“弟弟去得晚了,衝破真顏部大寨的時候,被人搶先救走了次女龍格泯,只找到了化妝成平民逃竄的長女龍格沁和幼女龍格凝。”
大君沉默了一刻,而後忽然問道:“龍格真煌,是死了麼?”
“是。龍格真煌被弟弟帶兵包圍,最後斷了雙腿,已經救不回來,就以佩刀自盡了。”
“是麼?是戰敗自殺……”大君沉吟著。
九王一轉身,虎豹騎的戰士捧上了硃紅色的木匣。他彎著腰,將木匣高舉過頂獻給了大君:“這是龍格真煌的人頭。”
大君捧著木匣卻不開啟,只摸了摸,沉默了很久。
馬嘶聲從虎豹騎的大陣後傳來,隨之而起的是沉雄的銅號聲,震人心魄的犛牛鼓聲再次響起,吸引了人們的注意。
阿摩敕有些詫異。銅號和犛牛鼓都是蠻族的禮樂,出征的軍隊都以牛角號的號聲為命令。只有在盛大的場合,才會鼓樂齊鳴。嚴整的虎豹騎大陣忽然中分開來,留出兩丈寬的平直大道,雄駿的白色戰馬緩步而出,隨後是兩行端著銅盆潑灑清水的紅衣奴隸,而後是久久的寂靜,大道極遠處有人緩緩地走來。
老頭子忽地振奮起來,想從人群中鑽出去,可是每個人都翹首眺望著,圍得水洩不通。他只能著急地轉著圈。
“我們青陽的少主人回來了,”九王對大君躬腰,“是護送世子的大隊到了。我想哥哥一定擔心世子的安危,特意打造大車,讓世子跟在大軍後面。盤韃天神保佑,世子平安無恙,弟弟沒有辜負哥哥的託付。”
阿摩敕也已經猜到了,這樣隆重的禮節,是迎候青陽世子,未來的蠻族大君。整整三年後,世子重新回到了北都城。依照蠻族的祖制,年長的兒子們駐守四方,最親的小兒子繼承父親的帳篷和奴隸,成為新一代的家主。長子窩棚和三子窩棚明爭暗鬥,可誰也不能否認,正統的繼承者是呂嵩最小的兒子呂歸塵,他有一個蠻族小名阿蘇勒,意思是“長生”。
世子的身體不好,六歲的時候就被送到了南方溫暖的地方療養,那時候真顏部和青陽部之間還沒有戰爭,真顏部的主君龍格真煌還算是大君的侄兒。
除了大君和大汗王,所有人都按著胸口低頭行禮。靜悄悄的一片,大道上白色的人影緩緩地近了,兩行白衣的女奴夾著年老的僕婦,她手裡攙著一個低頭的孩子。僕婦戰戰兢兢地停在大君面前,人們終於能看清那個孩子。他長得有馬脖子那麼高了,一身月白色的緞衣,連腳上的小靴子也是白色的皮子,手腕上纏著白色的豹尾。
鼓樂聲停息,女奴和僕婦都跪下磕頭,僕婦鬆開了孩子的手。那孩子只是靜靜地低頭站著,盯著自己的靴尖。
“世子,這是大君!”僕婦惶恐不安地低聲喊,“快拜見大君啊!”
孩子沒有動。
大君拍了拍巴掌,伸出了雙手:“來,阿蘇勒,到父親這裡來。”
孩子還是靜靜地站著不動。
僕婦大著膽子一扯,世子順勢跪了下去,默默地磕了個頭,動作卻有些呆滯。
“阿蘇勒,抬起頭來,不認識父親了麼?”
孩子終於抬起了頭,卻沒有出聲。這是阿摩敕第一次看見世子,那麼清秀文弱的一個孩子,蠻族的孩子從小騎馬彎弓,多半茁壯得像是小馬駒,世子卻是一個例外。他的臉色略顯得蒼白,一雙眼睛清澈得像是雨後的天空,乍看去竟有些像女孩。
誰都可以看清大君臉上失望的神情。
九王略略躊躇,壓低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