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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沒事情上這裡瞎逛,平日裡上門的人也少,適合靜心下來看書。畢竟,那些官刻私刻的書籍都是繁體豎排,需得靜下心來才能真正看進去的。
往日她看書就不喜人在旁邊陪著,今天從陳衍那兒回來就更是藉口要靜一靜,把人都遣開了,就連紅螺沁芳也不例外。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方才把陳衍送給自己那兩本書中的一本翻開,仔仔細細看著那些熟悉的符號。
楚朝和史書上的明朝雖說有不少相似之處,卻沒有閉關鎖國,從南洋西洋直至更遠的地方,都有商船遠洋,因而不少人家都願意送自家孩子去學通譯,認識外文的人儘管不算極多,可滿京師卻也有幾百人。然而,這本書之所以輾轉多家書坊都被人斥之為絕非太祖御筆,自然是因為那字跡歪歪扭扭寫得很不順當,而且那些鬼畫符似的外文並不是四夷館通譯熟悉的任何一種語言。
別人不認識,陳瀾卻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生出了本能的熟悉感。此時此刻,她一行行費力地讀下來,拿著書的手已經在微微顫抖。難怪人們看過就說是假的,因為那不是什麼英文法文拉丁文,卻是現代在小學中才會學的拼音!在看過好幾頁之後,她已是相信,這上頭的一字一句,真是那位太祖皇帝林長輝的御筆,只這些拼音看起來著實吃力。
那彷彿是林長輝生命中最後一段時間的獨白,卻並沒有訴說自己驅除韃虜奪取天下的豐功偉績,而是用平淡的口吻訴說了自己如何從現代而來,當了皇帝之後又做了些什麼。大約是因為在這個時代浸淫太久的緣故,語句半文半白,卻自有一股氣勢。
“自宋之後,民間婦人漸有裹腳陋習,朕深惡之,即位後立禁!”
“腐儒禍國無用,當以武立國,全民尚武,則西方列強無有崛起之機……”
“工商乃富國之道,因而開海貿易,收取商稅,天經地義。開天三十八年,商稅終超農稅,天下大幸……”
“蒙元以來殉葬陋習,禁絕;寡婦守節無聊,禁絕;婦人不得與男子同席,若是交談亦要為人非議,實是滑天下之大稽……嫡子庶子只因其母便是天壤之別,何殘忍也?當使諸子承繼家業悉如嫡子……”
一路看下來,陳瀾不由得佩服這位來自現代的同仁。她這些天看了不少唐宋以來的典籍,不曾發現有任何歷史改變的跡象,早就覺得根源必定在這林長輝,如今看著他的這般記述,心想穿越的同仁也只有以開國皇帝之尊,方才能做出這許許多多的改革。然而,當她完全沉浸進去,幾乎忘卻了時辰的時候,卻發現中間彷彿是被人撕去了幾頁,而自己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而那整頁的空白上,只有簡簡單單的幾行字。
“我以為自己能夠改變一個時代,到頭來卻改變不了人心。”
看著這和前頭墨跡完全不同的硃紅字跡,陳瀾只覺得一股驚悚從心底深處油然而生。從剛剛到現在,除了那熟悉的拼音之外,林長輝一直都是自稱朕,卻只有在這兒自稱我,整頁的留白配合這硃紅的字跡,透露出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心灰意冷。只是,這本書已經是完了,她縱使再好奇,也是沒處找解答去。因此,把這本書擺在書架上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她就回轉身走到書案旁,待要坐下時,一個念頭陡地劃過腦際。
她除了知道如今海上貿易異常繁盛之外,女子確實不用裹腳之外,林長輝提到的其餘各條並沒有多大印象——若是女人真能如林長輝所說那般自由,為什麼侯府還有那些繁複規矩?至於腐儒無用……那如今的內閣從何而起,科舉等等為何與明朝幾乎一模一樣?
想著想著,陳瀾只覺得心亂如麻,就在這時候,隔著窗戶,她彷彿聽到院子裡有些響動。不一會兒,紅螺就進了屋子,疾步上前之後悄聲說:“小姐,四小姐來了,眼睛有些紅腫,說是有事找小姐商量。”
四小姐?陳灩?
陳瀾的面前倏地閃過陳灩跟在陳冰身後的模樣——說笑的時候必定附和,不該開口的時候必定緘默無語,彷彿就是那位嫡出姐姐的影子一般,連笑該露出幾分牙齒都彷彿是計算好的。想起今天陳冰那發狂的模樣,她心中更是添了幾分厭惡,正要找兩句託詞的時候,外間已經是傳來了說話聲。沒奈何之下,她只得衝紅螺使了個眼色,讓她先出去和沁芳一塊陪著,隨即又磨蹭了好一會兒方才出了屋子。
“三姐!”
“四妹妹怎麼來了?”
陳灩一看到陳瀾出來就立時迎了上去,隨即囁嚅著解釋道:“母親知道了二姐對三姐亂髮火的事情之後,氣得了不得,又犯了病,所以二姐暫時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