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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尖叫掙扎。
這很不合理,一個像開膛手傑克這樣精明、冷靜又有智慧的兇手,竟然會先攻擊受害者的腹部,讓她在蒙受極度驚恐和痛苦的當兒還有機會奮力的掙扎。要是驗屍官針對一些相關細節仔細地向婁林恩醫生提出質問,或許便會得到全然不同的關於瑪莉安被謀殺經過的故事版本。也許兇手並不是從前方開始攻擊她;也許他什麼都沒對她說;也許她根本沒看見他的長相。
較常見的說法是,開膛手傑克都是先借機接近他的受害者,接著將她帶往偏僻黑暗的角落,再迅速出手將她殺害。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相信這是所有開膛手案件共通的作案模式。我和無數人一樣想象開膛手拿性交易作為藉口,誘使那些女人跟著他走。由於妓女往往轉身背對著顧客再進行性交,這似乎提供了絕佳機會,讓開膛手能夠趁她毫無防備的空當割破她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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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法庭中的醫學(2)
我沒有排除這是開膛手作案模式的可能性,至少適用於他的部分案件。我一直沒想過這或許是不正確的,一直到二一年聖誕節我和家人到亞斯本度假的期間,有那麼一瞬間我突然靈光閃現。當時我正在阿雅克斯山腳的出租套房裡單獨過夜。一如以往,我隨身帶了幾提袋的研究資料,正翻閱著一本我已經看過不下二十次的席格畫冊。翻到他的一幅著名作品《懊惱》的時候,我停了下來。真是奇怪,我想,這幅畫竟然被視為他最出色的畫作之一,連伊麗莎白皇太后都買了他五個版本當中的一幅,並且將它懸掛在克萊倫斯宮,其他版本也分別由泰德美術館等知名博物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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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夏夜(1)
瑪莉安·尼可斯的屍體在人行道上被人發現的時候,她的眼睛是睜開的、茫然凝視著那片黑暗,她的臉孔在巡夜燈的微弱光焰下泛著蒼黃色。
在查爾斯·達爾文所著《情感表達》一書裡,睜大眼珠是一種伴隨著“恐懼”的表情,達爾文認為它和“極度恐懼”或者“遭到凌遲的劇烈痛苦”有關。幾世紀以來一直有個謬見,認為人死以前那刻的情感會凝結在他臉上。不過象徵性地來說,瑪莉安的表情似乎真的捕捉了她生前最後瞥見的——那個正在割傷她的兇手的黑暗身影。警方在報告中記錄了她那雙驚恐眼瞳的事實或許反映了當時街頭那群藍衣警察對於白教堂謀殺案逐漸升起的感受:那是個怪物,是魅影,卻不曾——引用亞伯蘭督察的話——留下“一絲線索”。
一個躺在人行道上、被割斷喉嚨、瞪大眼珠的女人,無論誰見過都不會輕易忘記。席格就忘不了,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記得她垂死時的眼神。如果他記錄的日期無誤,一九三年他曾經畫了幅一張女人茫然瞪視著的素描。女人看來像是死了,頸部有一圈謎樣的陰暗線條。這幅畫有個相當平淡的主題《維也納女人頭速寫》。三年後他又畫了幅類似的油畫,一個裸女姿勢詭異地趴在鐵床上,命名為《Nuit d�Ete》,意思是“夏天的夜晚”。瑪莉安·尼可斯是在一個夏天夜晚遭到謀殺的。那幅素描中的女人和油畫裡的女人模樣很神似。根據一張瑪莉安·尼可斯在停屍房中由救濟院院友曼恩和哈費爾淨身完畢之後所拍攝的照片看來,這兩個女人長得正像瑪莉安。
停屍房照片是用一種大木盒照相機拍的,只能從正前方拍攝。警方準備拍攝的屍體必須立起來或者筆直靠在停屍房牆上,因為這種照相機無法以俯角或其他角度拍攝。有時候赤裸的屍體得用鉤子、釘子或木樁鉤住頸背吊起來。例如後來的另一名受害者凱薩琳·埃竇斯的照片,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她赤裸的屍體被吊掛著,一腳幾乎是懸空的。
這些陰森可怖的照片只供作身份辨識使用,並不對外公開。一般人唯有親自到過停屍房或者犯罪現場,才可能知道瑪莉安·尼可斯的屍體是什麼模樣。倘若席格那幅以維也納女人為題的素描畫的果真是瑪莉安·尼可斯死後的臉孔,那麼也許他曾經到過現場,或者想辦法取得了警方的檔案資料——除非事實和我所瞭解的有所出入。就算席格曾經到停屍房去看過瑪莉安,那時候她的眼睛應該已經闔起,就像照片中顯示的。等到她被拍攝、供人認屍以及讓死因調查法庭陪審團過目的時候,她的傷口都已經縫合完妥,全身密密包裹著衣服好遮住喉嚨的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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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夏夜(2)
遺憾的是,只有幾張開膛手受害者的停屍房照片被存留下來。而國家檔案館所收藏的那些照片,不但小,解析度又差,放大之後更是模糊。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