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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城門開啟,兩萬翼國鐵騎兵幾乎吶喊著衝出了城。東西柬國騎兵頃刻發動,山呼嘯般包抄而至,中央步兵方陣則如山嶽鐵牆般向前推進,從容不迫地,終於兩軍相撞,沉悶的殺聲、嘶吼聲連山川也在抖動。帶血的刀劍,瀰漫的煙塵,整個田野被湮沒在慘烈氣息之中……
此時,肖沐院子裡驚慌一片。一禁軍飛跑過來急報:柬軍已兵臨城下,城牆上的兵力單薄,已經守不住了。肖沐尚未回過神,又有禁軍稟告:城門大開,柬軍已經殺進城內!
肖沐一陣暈眩,幾乎要踉蹌倒地,幸好身旁的宮人一把扶住。皇后哭道:“皇上,怎麼辦?躲到哪裡去?”
“想躲來不及了,還不照樣送死?”肖沐強自鎮靜心神,“不如殺出一條血路,逃出去。”
肖沐點了幾名隨車的嬪妃,甚至將引線也點上了。沒點上的,包括陳徽妃,生怕被皇帝疏忽了自己,紛紛往前擠。引線起初想拒絕,還未開口,肖沐已經由宮人攙著往外面衝,她自己也被後面的人流湧出了院子。
翼軍邊戰邊退,旗幟陣形散亂不整。官道上人馬踐踏擁擠,肖沐的車隊在禁軍的掩護下,藉著煙塵的掩護,直衝出了城門。
出外面方知原野上的戰局更加激烈恐怖,一望無際的是黑色旌旗招展。肖沐的馬車隊伍一出城門便衝散了,肖沐哪顧得了這些,使勁催促趕車的宮人加快驅馳。宮人急問皇上究竟選擇哪條道,肖沐沒了辦法,咬牙令馬車往大江方向。
馬車風馳電掣,不消片刻前面便是茫茫大江。豈料前面的馬兒中箭一個趔趄,長嘶聲中,車內的人全被甩了出去。
玉娉婷 霓為衣兮風為馬(二)
玉娉婷 霓為衣兮風為馬(三)
穿針仰著頭,風停沙息,正午的陽光正照眼,而比陽光更耀目的,是那雙因驚喜而明亮的眼眸。
眾人齊聲參拜,跪滿一地。只餘他們兩兩相看,恍若隔世一般。
“王爺,臣妾做錯事,該受罰……”她為他歷盡千辛萬苦,此際相見,卻又千言萬語,哽在喉頭。
“別說。”他的指頭按在她的唇片上,目光灼熱的看定她,語氣低沉淡定,“我也有錯,咱倆扯平了。”
他握著她的手,掌心溫暖而有力。她似痴了般,任由他攜立於赤烈馬前,他輕輕一帶,便將她拽上了馬背,自己飛身坐在她的後面。
“娘娘小心孩子!”老婦忍不住叫喚,又輕聲嘀咕,“年輕人哪,就不知道輕重。”
肖彥一時窒息,想問又不敢問的,小心地審視著她的神色。
“針兒,咱們……”
穿針羞窘得垂下眼簾,她依著他的耳際輕聲說了幾句,笑意已忍不住浮上唇邊。
肖彥瞪了她半晌,終於他仰天大嘯,嘯聲若龍吟,眼眶中卻湧出水霧。他深深地攬緊她,朝著腳下俯拜的人群揮動袍袖,而語氣又是極驕傲的:“誅滅暴柬,正是應天順時!我朝上下齊心,天下一鼓可定!”
人們歡聲如雷,震耳欲聾:“晉王神明天邊,千歲!千千歲!”
肖彥和穿針並肩共騎,一同接受萬眾景仰。歡呼聲遠遠傳開,在遼闊的田野上回蕩不息。
碧空澄澈,一輪明月照得大地朦朦朧朧。這一夜的晉王營帳,燭光一直亮到東方發白。殢雲尤雨,有萬般千種,相憐相惜。低幃暱枕,輕輕細訴相思,直到太陽昇起在蒼茫山巒時,起程的牛角號響徹了遼闊的田野。
三日過後,肖彥的兵馬朝南開進三四百里,與夜秋睿的主力軍遙遙相對,翻過幾座大山便是柬國境內。
肖彥決定暫時駐紮在山麓一帶,但見遍野旌旗營帳層層疊疊,縱是大鳥插翅也難飛過。
穿針站在晉王營帳外,她本想暫住老婦家安心養胎,靜等肖彥凱旋。如今自己的晉王妃子身份已暴露,不允多加滯留,何況肖彥希望她伴其身側,而她要的也是與他比翼雙飛,要的是建功立業,覆滅她所深恨的柬國王朝。
放眼遠望,四十里的山麓景色如畫,逶迤綿延。老天如此眷顧她,得到了全部想得到的,他的愛,他的諒解……她想她應該快樂,理應滿足。
只是,每次想起曾經犯下的過錯,她常常不得釋懷。
螺號嗚嗚吹起,旌旗急劇地左右擺動,須臾之間,遼闊的軍營裡號角連綿,大羅聲聲,四野兵馬向中央地帶飛速聚攏又飛速散開。這樣的陣勢,穿針已習慣。
肖彥從帳內出來,凝視她的背影片刻,上前在後面環住她的腰:“我的煌煌大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