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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勺一勺地將藥喂進他口中。
穿針低垂的容顏下,衣衫上的石榴紅渲成一團柔和的光暈,絲絲秀髮鋪散在胸前,閃著熠熠的流光。肖彥望著,心裡暖暖溫溫的感覺。
半晌,當最後一口藥嚥下,肖彥緩緩開口,卻是一聲愜意的嘆息:“真安靜啊……”
夜已過了三更,珍珠寶簾悄然垂下銀鉤。因穿針嫌殿內藥味濃重,又勸說肖彥保持空氣流通對傷情恢復有好處,瑣窗開著,一輪冰月從西邊的烏柏罅隙間擁出,銀白澄澈的光輝瀉進窗內。清空無塵,秋風尚帶清爽,那股帶著花香的空氣在殿內漫漫流淌。
肖彥低眸,望著枕在榻下的穿針。燭光搖曳,隱約見那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在白膩如玉的肌膚上投過一道青影,淺淺的,卻有些撩人。因為換了寬大而厚實的男子深衣,把她嬌小的身軀好好地遮掩住了。此時她蜷縮的雙足慵懶地伸了伸,映著燭光,單薄得近乎自骨剔透。
他有了伸手摸娑的****,卻又動彈不得,無奈中他輕喚:“龔穿針。”
榻下沒有動靜,凹凸有致的胸前平穩地起伏著。望著窗外深的夜,肖彥有點失望地將目光移向頭上的幔帳,低喃道:“定是睡著了,本想講個人給她聽……”
穿針的身子動了一下,平穩的呼吸突然紊亂了。
玉娉婷 春江花朝秋月夜(四)
“是臣妾認識的嗎?”她幽幽地問了一句。
肖彥聽到她說話一愣,隨即搖頭輕笑:“你不認識,不過與你有點像。”他說完有點恍惚,又吶吶了一句,“像嗎?……也不像。”
今晚的他有點衝動,或許剛從死神身邊逃脫出來,讓他有了珍惜眼前的意念。他專注地看著榻下的這個貌似平凡的女子,淡定的怡然之色,從容的清淺之音,施了魔般讓他浮躁不定的心迅速地平捺下來。
春江花朝秋月夜,他又記起那人的模樣,那也是有著一雙纖足的麗人,就在眼前。
“臣妾的樣子像她嗎?”穿針又問。
“不像,她的樣子……不是淡,是……冷。”他苦思冥想著,說出那個“冷”字,那股熟悉的寒意自然而然地瀰漫至全身,他不由得閉上了眼。
他清楚地記起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她兀自掀了頭上的紅蓋頭,朝著他微微一笑,極嫵媚的,也極冷酷地說道:“我可以嫁給你,但身子是我的,心是我的,肖彥,你別碰它。”
那時的他年少輕狂,卻被她美麗的容貌震得目瞪口呆,她用一種輕盈的姿勢,就輕而易舉地將他征服。人世間的事便是如此奇特,越是抗拒與不屑,越讓他饒有興趣地表示迎合。而在那時,他是不忍與不捨的,抑或出自那份自信,於是他笑著回答她:“好,你我定個君子協定,一年如何?”
一年,他堅持著他的諾言,因為骨子裡那一番驕傲,他納了陳徽妃來刺激她。然而,那效果微乎甚微。每一夜或隔幾夜,他一一細數著與她的過往,看她輕撩著纖纖玉足,高傲地在錦繡地毯上踏步,每一步,在他眼裡就是一次最豔麗的綻放……
“我把全翼國最美的衣服,最美的繡鞋都搬進她的寢宮。”他自嘲地笑。
那時自己確實太年輕了,總以為憑自己超然的才能與絕世的才情,留她一個燦爛的笑,求得他與她之間的幸福與圓滿。
完了,當一年後的春風再次迢迢而來,她卻以一種絕然的姿勢,走完自己的一生。無聲無息的,遺下他孤單而落魄的魂。
“你們吵了?”穿針問得很輕,卻字字清晰。
“不說了。”一抹突如其來的挫敗感湧上心頭,他輕嘆一聲,不再言語。
穿針從地毯上起來,輕撩幔帳看去,肖彥閉目睡著,眉目間依舊微微蹙著。她輕輕地將錦被的一角掖緊,無聲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的心門在向她緩緩開啟,哪怕是細小的一條縫,她也心滿意足了。冷霜兒在自盡的那夜肯定與肖彥有過一場爭執,或許他的話傷了她?又或許肖彥發現了什麼?
不想了不想了,她感到倦意一陣一陣的襲來,於是朦朧地睡去。
而在迷糊的那一瞬間,夜秋睿白色的身影再次在腦海裡閃過。穿針這才發現,肖彥今夜的敘述,就遠遠超過她與夜秋睿之間全部的對話。或許因為羞澀,她實在不知道,相逢後她該與他說些什麼。
相逢不如懷念吧。
白日裡的東瀛神宮也是安靜的,宮人太醫來來去去也是悄然無聲。陽光從瑣窗透進來,餘下一地的清輝。
穿針安靜地呆在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