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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的侍衛厲聲喝道:“天命大,還是王爺的命令大?”
“那是那是,當然是王爺的命令大。”
肖彥蹲下身,將手中的信函往安公公的眼前晃悠:“這封信是安公公的傑作吧?皇上想見珉妃娘娘,你又寫信又驅車的,一定很勞頓。”
安公公一張肥臉委屈成一團:“為此事奴才還被皇上罵了一頓,說奴才定是哪個地方出了差錯,把人搞錯了。”
肖彥收起信函,繼續訊問:“除了這事,安公公還幫皇上幹了些什麼?”
“沒有了,奴才就幹了這一次。”安公公慌亂地解釋。
“皇上養了你四、五年,就為了幹這事?”肖彥不相信,安公公堅執這一說辭,不肯改口。肖彥手一揮,安公公殺豬般的吼叫,兩名侍衛架起他就走。
天逐漸黑了,寢殿裡的蠟燭燃得通明。侍衛一進簾子,朝著在裡面反覆徘徊的肖彥稟道:“王爺,安公公招了。”
玉娉婷 人生有情淚沾臆(一)
肖彥信手披上一件紋錦裘袍,大踏步往寢殿外走。繞過迂廊,轉入一室偏殿,遍身血汙的安公公倒臥在地面上,哼哼唧唧地呻吟著,將袍打扮的阮將軍肅立一旁。
肖彥瞥了安公公一眼,甩袖走到了臨窗的梨木榻上坐下,接過內侍遞上來的茶盞:“說吧。”
安公公斷斷續續地招認:“……皇上說,您把持朝政,權勢過大,需提防著點……模仿您的筆跡實是為了以備後患……您兵權在握,皇上始終未敢動,就……就用到女人那裡去了。”
肖彥手掂茶盞,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痛意。殿內的空氣凝重得讓人不得呼吸,許久,肖彥才吐出一口氣,慢慢地淺抿一口。
“還有嗎?”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銳利的目光射向安公公,彷彿要從安公公身上找出藏匿極深的秘密似的。
“四年前……臘祭日一過,皇上讓奴才寫了封信給晉王妃娘娘……”
肖彥聞言,手中的茶盞倏然掉落,炸聲四響,像晴天聽得一聲震雷,震得他無法動彈。
積鬱日久的苦痛無法抑制地撕扯著他的心,卻比初聽到她的死訊時更加的痛。
他大叫一聲,記憶的大門豁然洞開。
“肖彥。”床上的冷霜兒悠然喚著,聲音柔和。凌亂的黑髮散到了半邊。寢殿裡的燭火併不明亮,斑駁的光影裡,她明亮到藏不住一絲柔情的眼神注視著他,原本冷凝的臉上換了切切的溫存。
這是他與她的初夜,等待了將近一年,他卻如同浸入無底的水潭裡,深深的失望。
他抽身而起,在他起身的同時,她絕美的臉黯淡了下來。
……
自己的親哥哥,不是沒料想過,實是不敢想。
而每次想到那段往事,就覺得切膚的痛鋪天蓋地,連帶魂魄,都是痛的。
阮將軍的聲音錚錚有力:“王爺,老臣斗膽進言。皇上固有聰慧仁厚的一面,但為人為事頗多自相矛盾之處。國庫緊張,他越過得放蕩不羈,荒誕無度;王爺忠心扶保,他又多疑自卑。是天子,未必能治得了天下。老臣敬佩王爺的雄略、才智、氣度,王爺的治國之術遠非一般梟雄可以相提並論。”
肖彥擺了手,臉上染著痛苦的表情。
“他還是個孩子……”
幾個字就耗盡他的力氣,他頹然靠在梨木榻上。有些烏暗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眸光流動間,卻是滾然而出的一滴淚。
入午時分,肖彥的馬車轆轆行駛在通往皇宮的御道上。肖彥蜷縮在車內,還是抵不住一陣陣寒冷深深地逼進。車輪碾石的聲音單調而沉重地響徹在清寂的道路中,他的唇緊緊抿著,深邃的眼睛裡清得不見一絲渣滓,似望著車頂,也似落在極遙遠的地方。
想起阮將軍的話,他突然自嘲地笑了。
英雄,亦是寂寞的。
肖沐的寢宮是三進的院落,十二月的天空,即使是太陽迷濛地耀出光芒,還是寒冷得連呼吸都被凍結住了。
肖彥獨自一個人走著,這座奢華的皇宮中,肖沐常去的花園依然萬木蒼鬱。月亮門前的梨樹上壓滿了厚實的雪凇,寒梅抖然綻放,他信步走到樹下,雪凇紛紛揚揚地墜落,他抄起一把,輕輕地揉搓著。
花園深處的肖沐正在和幾名宮人玩打雪仗,他抱頭躲過了一記飛來的雪球,抓起地面上的積雪快速地揉成一團,極盡華貴的雙紋淺青緞袍,卻已經是髒汙一片。他並不計較,使勁地將手中的雪球扔將過去,又興奮地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