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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翻開歷史地圖,我們就會發現,燕雲十六州實際上囊括了當時中國東北部與北部地區最重要的險關要塞與天然屏障。這一地區的喪失,使本地區的長城及其要塞完全失去作用,敵人已經越過它,直接進入了中國本土,致使整個中原地帶門戶大開,華北大平原全部裸露在北方遊牧民族的鐵蹄之下。從新劃定的邊防第一線,到當時的中國首都汴梁,即今天的河南開封,八百公里間,一馬平川,沒有任何一個關隘和險要之地可以阻擋騎兵大兵團的衝擊。從此四百年,中國完全失去了軍事上的戰略主動地位。
作為卓越的軍事家、戰略家,趙匡胤完全瞭解燕雲十六州的重要地位。但是,出於現實的考慮,他相當理性地制定了先易後難、先南後北的戰略規劃。他必須先統一中國本土,然後才能積聚力量,考慮奪回燕雲地區。
當時,宋朝的總兵力不到二十萬人,以步兵為主;所轄人口九十七萬戶,大約在四百萬人上下;財政狀況不算太好,“帑藏空虛”;難以支撐大規模軍事行動。遼國人口大約也在四百萬左右,軍隊總數為三十萬人,以騎兵為主。雙方力量對比,顯然是宋弱遼強。
為此,皇帝專門設立了一個機構叫“封樁庫”,其職能就是將每年的財政盈餘不準挪做別用,全部儲存起來,作為收復燕雲的專項資金,由皇帝本人親自掌握。趙匡胤的設想有兩套:一是積蓄足夠多的數量後,與遼國交涉,將這一地區贖買回來;如果不行,就散盡這筆錢,招募勇士,以武力奪回來。這段話,要是用文言講出來的話,相當鏗鏘:“朕將散滯財,募勇士,俾圖攻取耳!”皇帝還打了這麼一個算盤:“遼兵數次侵擾邊境,如果我用二十匹絹的價格收購一名遼兵的腦袋,遼國精兵大約十萬人。費我二百萬匹絹,就可以把他們滅乾淨了”。(16)
到公元975年前後,宋朝已經基本統一了中國本土,所轄人口達三百零九萬戶,一千多萬人口;軍隊總數將近四十萬人。趙匡胤底氣十足,躍躍欲試。可惜,英雄暮年。上天沒有給他留出足夠長的時間,使他四十九歲正值英年就死掉了。否則,以他的才略,收復燕雲應該說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他死後,他的弟弟趙光義繼承了皇位,是為大宋帝國的第二任太宗皇帝。趙光義對遼國發動了兩次大規模進攻,都以全軍覆沒的慘敗告終。其中有一次,太宗皇帝御駕親征,在今天北京西直門外面的高梁河一帶,與遼軍展開大會戰。結果,大敗。激戰中,趙光義腿部受傷,坐在一輛驢車上狂奔,方才逃脫了性命。史書上說,皇帝“僅以身免”。就是說,幾萬大軍打沒了,皇帝是一個人逃回來的。
就這樣,趙匡胤終於在唸念不忘的“臥榻”之側,留下了一隻酣睡的怪獸。一個半世紀以後,他的一個輕佻子孫,漫不經心地捅醒了這隻怪獸。結果,在它的咆哮聲中,整個大宋帝國轟然倒地。當然,這已經是後話。
此時,變換一個角度觀察,我們會發現,上面的討論實際上僅僅說明了事情的一個側面。如果回到趙匡胤的“臥榻”情結上去,我們就會看到:大宋帝國開國之初,整個被籠罩在這個情結的陰影之下。直接的證據是,在帝國最為重要的幾項基本國策上,全部都能看到它的影子。這個心結不停地釋放能量,最終,終於演變成了帝國上述的矛盾狀態,並使燕雲恢復變成了幾乎沒有可能實現的朝代夙願。
事實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的情結,在中國曆朝歷代的帝王身上都根深蒂固地存在著。舉凡每一次改朝換代的屍積如山血流成河,舉凡每一次皇家內部的骨肉相殘,舉凡每一次圍繞權位的殊死搏鬥,無不植根於這個情結。從它直到今天仍然影響著中國人社會生活的許多方面來看,它可能是構成中國政治、文化傳統的一個基本元素或者遺傳基因。因為,事實上,這個情結存在於每一個具有廣義“政治”抱負的中國人心中。要證明這一點,事例極多。比如,在官場、職場、商場甚至任何地方,每當面對利益衝突的關鍵時刻,中國人對競爭對手甚至對合作夥伴便會表現得特別無情,必欲置別人於死地而後快;為此經常不留餘地,不計後果。在我們今天的生活周圍和各種媒體上,此種情形大約稱得上觸目皆是。事實上,直到今天,中國人的許多行為,仍然基本上遵循著“自己活,不讓別人活”的原則行事。“雙贏”或“多贏”哲學並非中國人的思想成果與信條。作為近些年開啟國門後的舶來品,許多證據表明,中國人可能至今尚未學會在這種狀態中生存。原因並不複雜。因為,我們這個民族,在對異己“斬草除根”、“斬盡殺絕”之類的理論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