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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多少門迫擊炮也不是它的對手。
雷達發現目標之後的那四個小時是起義人員最緊張的時候。蔡智誠不斷地往返於甲板和客艙之間,一邊維持著船艙裡的秩序、一邊暗自祈禱著從北方而來的目標只是快艇而不是“長治”。
“中字102”實施了燈火管制,客艙裡的男女老少在一片漆黑中鴉雀無聲,就連病號們也趴在床上竭力壓抑住呻吟,彷彿每一次喘息都有可能驚動那艘遙遠而可怕的軍艦。
蔡智誠緊緊握住妻子的手,彼此間可以聽見對方的心跳。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悄悄對自己的愛人說:“等逃過這一劫,我們就回家,一起喂金魚、養蘭花,再也不出門亂跑了”……女人的臉上立刻現出了幸福的笑顏。
凌晨4點,雷達上那個恐怖的目標從“中字102”東面約十海里處相向駛過,沒有做出任何的敵對動作。甲板上響起了一陣輕快的掌聲,蔡智誠也跟著鼓掌,但此時,他的心裡除了如釋重負的愉悅之外,卻又突然生出了一絲淡淡的憂傷。
4月15日4時20分,“中字102”轉頭向西,駛往大陸。就在這個時候,22兵團通訊隊的一個姓翁的軍官卻突然跳了海。那傢伙是廣東人,蔡智誠不知道他的游泳水平到底有多高,也不清楚他跳海的目的是想追上那艘高速行駛的軍艦還是想直接游到臺灣去——反正船上的人都認定這小子絕對是必死無疑。輪船沒有做片刻停留,徑直就開走了。
事實上,直到4月18日新華社發表傘兵三團的起義通電之前,國民黨軍方對這支“嫡系精銳”的忠誠度始終沒有產生過懷疑。在與“中字102”的聯絡中斷之後,港口司令部的判斷是“船舶遇險”,招商局花錢租了陳納德公司的飛機在海上來回尋找,搜尋的範圍也只是在上海至福州之間,根本就沒想到要到北邊的海面瞧一眼。
PS:據事後分析,4月15日凌晨從青島駛往上海的那個“可怕的目標”應該是英國的“夥伴號”(Consort)軍艦,當時正在執行撤僑任務。這條1946年下水的新型護衛艦比“長治號”的噸位更大、速度更快、火力更強,只不過,它能把蔡智誠們嚇得夠戧,卻在解放軍的面前成了草雞——僅僅5天之後,第三野戰軍的一通炮火就把它揍得死傷慘重(紫石英號事件),西方兵艦隨意進出中國航道的歷史也自此被共產黨人徹底終結。
轉頭向西之後,“中字102”開足馬力,笨重的船身在巨大的轟鳴聲中被震得不停地顫抖,登陸艦的速度提高到了11節。
清晨6點,一座美麗的小城透過淡淡的薄霧進入了大家的視野。雖然沒有誰宣佈這個港口的名字,但多數人的心裡已經猜到那就是連雲港,是共產黨控制下的解放區。
甲板上拉響了汽笛,艦橋上也發出了旗語和燈光訊號,船舶平穩地駛向目的地,起義的人們聚集在船頭,好奇地眺望著遠處房頂上迎風飄揚的紅旗。
但就在這個時候,岸上的機關槍突然響了。曳光彈從港口的陣地上飛出,有的掠過甲板的上空、有的擊打向艦舷,在鋼板上撞出一串串火花。這突如其來的彈雨使“中字102”陷入了慌亂,輪船劇烈地晃動著,在海面上扭起了S形,通訊兵一個勁地打旗語、閃訊號燈,號手把“敬禮號”吹得震天響,可岸上的重機槍卻並沒有停息,依然把密集的子彈潑灑了過來。
“媽的,上共軍的當了!弟兄上炮位,跟他們打呀!”,有人狂呼著奔向迫擊炮。
“誰都不許反抗!誰反抗就打死誰!”,督察隊立刻封鎖住甲板和艦橋。劉農畯團長也在擴音器裡喊:“大家不要慌,這是誤會,這是誤會……”
很快,人們就發現了誤會產生的原因:船尾的桅杆上,一個不知名的水手正在玩命似地向上懸掛國民黨的國旗。一面、兩面,還沒等他升起第三面,督察隊員就衝了上去。
於是,青天白日旗被降下了,換成了一幅白色的床單。
岸上的槍聲也停了。上午七點,一隻小船送來一位身穿便衣的共產黨幹部,甲板上的傘兵軍官列隊向他敬禮,至此,“中字102號”起義終於宣告完成。
連雲港,當時的名稱叫“新海連特區”,它由連雲市(今連雲港市連雲區)和新海市(今連雲港市新浦區和海州區)組成。“中字102號”靠港之後,武器和物資裝備存放在連雲,傘兵部隊集中在海州,而蔡智誠和國大代表們則被安排到了新浦鎮的天后宮。
天后宮原本是一座祭祀海神的大廟(現在已經拆了,改建為連雲港新埔區委的辦公樓),當時廟裡已沒了香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