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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動降銜的人物也不止一個。但蔡智誠卻是207師最後一個報到的,而且,他也是唯一一個來自學兵訓練大隊的學生兵。
蔡智誠參加“鴻翔部隊”的時候,陸軍突擊總隊已經組建一個多月了。
說來有趣,美國人原以為第五軍的傘兵不會有多少人馬,頂多不過是一支偵察部隊,因此認為從第十四航空隊隨便弄點裝備就足夠打發了。誰知道杜聿明的胃口居然那麼大,翻開花名冊一看,林林總總將近四千人!這麼大規模的隊伍,陳納德的航空隊哪裡應付得下來。
魏德邁總參謀長吃了個啞巴虧,答應過的事情又不好反悔,鬱悶了半天,最後只得派飛機空運物資,把原本為印度軍隊預備的空降裝備先送給中國傘兵——不過,從這以後,魏德邁將軍再和中國軍方打交道,凡事就都要籤個備忘錄、先把細節講清楚,這也算“吃一塹,長一智”吧。
話又說回來,美國人的裝備也不白給。他們派遣了一支三百多人的“顧問團”,團長是考克斯中校,美方顧問不僅要負責中國傘兵的訓練和考核,就連部隊的作戰調遣也要參與指揮,所以,這支陸軍突擊總隊實際上是由杜聿明和美軍司令部共同領導的。
傘兵的訓練方式果然和普通步兵大不相同。
蔡智誠屬於突擊總隊的“第四期補充兵”,訓練營設在昆明東南的宜良機場。報到當天,軍需部就送來一大堆長槍短槍,有阻擊步槍、衝鋒槍、卡賓槍,還有四五式手槍和勃郎寧輕機槍。負責訓練的美軍顧問是個大胖子上尉,他並不組織新兵射擊,而是一人發給一張雨布,鋪在地上讓大家練習拆卸,把這些槍支拆了裝、裝了拆,足足折騰了一整天。
第二天上射擊場,剛加入傘兵的這些“新兵”其實都是老兵了,本以為實彈射擊沒有什麼稀奇,可到了現場才知道,美軍的訓練要求和國軍的《步兵操典》根本不一樣。就拿射擊姿勢來說,美軍顧問特別強調步槍揹帶的使用,臥姿、跪姿用“套揹帶”(lopp sling),站姿用“挽揹帶”(hasty sling),射擊完畢之後還要清洗槍具。而國軍部隊裡決不會允許把槍揹帶弄來弄去,更不允許用肥皂水擦洗槍支零件——在當時,《步兵操典》被奉為國軍的金科玉律,也只有這些美國人敢於打破規矩、另搞一套。
令蔡智誠印象最深的,是美軍顧問十分重視訓練安全。實彈射擊的時候,每個射手身後都有檢查員,反覆核查操作程式。在打靶場練了好些天,用各種槍支從50碼、100碼、打到200碼,彈殼堆成了小山,接著又練投彈、練爆破……從來沒有發生任何事故,這和103師的新兵營簡直有天壤之別。
不過,美國佬也有出事的時候。
蔡智誠剛到宜良基地沒幾天,訓練營裡就發生一件大事——負責指導汽車駕駛的美軍教官(一箇中士)夥同翻譯和油庫看守,把十幾桶汽油拉出去賣了。
在當時,後勤的口號是“一滴汽油一滴血”,盜賣軍需油料屬於嚴重的犯罪。中國軍方偵破此案後,決定槍斃翻譯和油庫看守,沒有處罰美國兵。可美軍司令部卻認為那個翻譯是美軍顧問團聘請的人員(西南聯大的教員,不是軍人),應該由美方審判,又把翻譯從刑場上救了下來。結果,根據美國人的調查,盜賣汽油的主謀應該是教官和看守,於是就把那個美軍中士判了死刑,卻把中國翻譯給釋放了。
那時候,美國軍人的事情只有美軍自己可以管,中國方面無權干涉。大街上經常可以看見醉薰薰的美國兵,搖搖晃晃、嘻嘻哈哈、瘋瘋癲癲,根本不把中國軍警放在眼裡。可他們也有害怕的人,那就是美國憲兵。
憲兵繫著白腰帶、手拿短軍棍,鋼盔上寫著“MP”。他們發現酗酒計程車兵,就在路邊畫個圓圈,讓醉漢在圈子裡罰站。憲兵寫個小紙條,註明處罰開始的時間和結束的時間、貼在違規士兵的軍服上,然後就走了,那醉漢站在圓圈裡東搖西晃、一個勁地看手錶,卻始終不敢離開,老百姓在周圍喊“哈羅”、喊“OK”,他也懶得答應,一副沮喪的模樣,真是又可憐又好玩。
美國的憲兵威風,中國的憲兵就差勁多了。蔡智誠所在的“第四期補充兵”就是從憲兵三團和十三團招來的,絕大部分都是中學畢業生,這些人都沒有打過仗,突擊總隊也沒打算讓他們上火線,準備把他們訓練成“摺傘兵”、補充到後勤單位。
5月10日,總隊訓練處主任李宜年(朝鮮人,黃埔生,47年回國後被刺殺)到宜良基地視察新兵。“第四期補充兵”列隊接受長官的檢閱。
李上校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