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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給別人打工了。剛參加工作那會兒我對前途充滿了希望，憧憬著能混上個經理，拿年薪，出國，……好事我都想遍了。可幹了十年了，怎麼樣呢？還是一個普通白領。我是幹裝置維修的，公司裡哪件東西壞了都得我們去修。廠院裡有老鼠洞了，我得去堵。食堂下水道堵了，我得去掏。女廁所燈泡憋了，我得去換。別人都拿我找樂，說我‘臭流氓’。我一想可不是嗎，在廁所裡耍流氓可不是臭流氓嗎。”
徐志遠被逗笑了，說：“那你學學外語，到我們歐美企業來。”
郝晨撇嘴冷笑一聲，“那還是普通白領呀，不如自己開公司身份高。就拿那天喝交杯酒說吧，本來是圖個樂兒，製造點兒氣氛。可是小眼睛竟敢拒絕我。”他將身子四仰八叉地半躺在沙發上說：“如果我是個老闆，那就不一樣了。我要跟誰喝酒誰就得跟我喝。所以我決定了，自己幹。”
“幹什麼買賣？搞房地產？現在房屋中介挺火。”徐志遠說。
“火是火呀，但是咱不摸門呀。”郝晨說。“我是幹裝置維修的，就開個小廠子買幾臺車床、銑床、電焊機什麼的，從大公司攬點兒業務。現在咱們天津的投資環境不錯，很多大企業都來開發區投資辦廠。他們需要各式各樣的生產裝置和工具。就拿機加工行業來說吧，除了數控機床以外還要有很多夾具、制具、工具才能生產起來。”
“就像居家過日子一樣，光有張床不行，還得傢俱、潔具、燈具、炊具才能生活。”徐志遠說。
“對呀。今天這兒按個鐵架子，明天那兒添個鐵籠子，後天又裝個傳送帶。剛竣工的新廠房你覺著裡面挺寬綽，沒過仨月你再看，好麼，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擺滿了，叉車都開不進去。有些廠子百分之九十的裝置工具都是定做的，而且每開發一個新產品工裝夾具就得定做一批。你說那麼些東西上那兒買去？這就需要有專門的行當來搞這些東西。這種公司規模不大，但是市場前景相當廣闊。焊個鐵架子、做個小零件，也可以開發一臺機器給某個行業大幅度提高勞動生產率。到那時我這公司可就大發了。弄好了我還要到海外去建立公司。”
徐志遠聽得起勁，誇讚道：“有魄力，你就是弄潮兒。”
郝晨一擺手說：“弄潮孫，弄潮孫，現在幹都晚點兒了。今天把你請來我就直話直說。單老師有句名言：‘水賊過河甭使狗刨’。我也有句話：‘咱飛賊上房別用梯子’。你能不能把工作辭了到我這兒來當副總，怎麼樣？咱們一塊兒發財。咱們得早作決定，要不然咱就排到從孫子輩了。老徐你是設計型人才，畫圖那是一流。你現在是明珠投暗呀。我問你一句，你覺得你在機加工行業適合嗎？你一直是幹設計的，整天趴在電腦前一動不動，你是個好靜的人。我聽說你最喜愛的歌星是艾敬，最崇拜的影星是寧靜。可你現在卻去了一個機加工行業，那裡的氛圍和你的脾氣秉性不搭界，規章制度你也不清楚。能混出頭嗎？”一陣強勁的攻勢過後，郝晨認為穩操勝券，他那隻翹起的腳在半空中有節奏地抖動著，腳上的藍花拖鞋也跟著顫動。
徐志遠低頭微笑，眸光閃亮。他認定自己的前景必是光明騰達的。但是歐美跨國公司比一個小作坊可強似百倍。公司裡進進出出好多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多來勁。而且公司新籌建，升職加薪的機會很更多。但是不能直說，因為今天有使命在身，如果把郝胖子說扁了可能借不到錢了。於是他說：“我先在外企學點兒東西，你搞前期運作，時機成熟了我就到你那兒幹去。另外我家裡這不出了點兒事嗎，等我把它擺平了就跟你入夥。”
郝晨想起徐同學的來意問道：“你不是要借錢嗎，說吧，借多少？”
徐志遠雙肘搭在膝蓋上，微微垂著頭但目視前方，他吸足一口氣說：“我先借四萬，過倆月準還你，我用小房子擔保。然後呢，我再多借兩萬，把我大娘那邊了結了。我媽跟我大娘打起來了，我爸要分點兒錢給人家。”
‘吧唧’一聲，郝晨腳上的拖鞋掉落在地板上。為籠絡一個人才必須得讓兩萬元錢暫離腰身。他想罷，將肥腳放下來伸進拖鞋裡，從沙發上站起來倒背雙手向前踱步。“沒問題。不就多借兩萬塊錢嗎，我給。不著急還。”
徐志遠見有了答覆，欣喜不已。
“你好好想想吧，咱們天津要大發展啦。”郝晨說：“前幾天我去北京開會了。中央準備把河南省劃給天津管轄。”
“啊？”徐同學張大嘴巴愣住了。
“你不信。咱們天津有河東區有河西區還有河北區，就是沒有河南區。把它划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