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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天氣格外好,天湛藍湛藍的,像潭清澈的湖水。有縷縷流雲當空掠過,潔白的雲朵愈發襯托出天空的湛藍,沒有一絲汙漬,純得欲滴下藍色水珠來。
已是仲秋,早晨起床的時候,便覺有些寒氣襲身。
木琴已於兩天前去了市裡,至今未歸。走的時候仍和往常一樣,沒有交代她出去的目的。家裡人也習慣了,都懶得過問。
茂生早早起床做了飯,將酣睡的娃崽兒們轟起,催促著吃了飯,又囑咐鍾兒和杏仔在家守門寫作業,不準外出瘋野,便帶上乾糧,與京兒一起到北山上收割穀子。他倆要到傍晚時分才能回來的。
鍾兒和杏仔就在家裡做功課。剛安下攤子,茂林推門進來,說讓他家今兒去大隊辦公室交公糧,就是剛剝好曬乾的花生。杏仔回道,也不知哪些是交公家哪些是自家留的吔。茂林說那就明兒交,你家一定要交好的呀,給群眾帶個好頭兒。鍾兒和杏仔就使勁兒點頭,以表明他家一定會照辦的。
交公糧就像過去交皇糧似的,是老百姓份內的事兒,連鍾兒他們小孩子也都知道這是天經地義的。
這一天,倆人一直老老實實地蹲在家裡,哪兒也沒有去。
也是這一天,來他家溜門兒的人特別多,進門就問他家交公糧了麼?準備交多少,啥貨色的?他倆一概搖頭,因為這樣的事,他們是無權知道的。來的人便掛著一臉神秘相,問完就走。
直到傍晚時分,木琴家的大門突然被撞開,由酸杏引領著,湧進了一群陌生人,其中有公社沈書記,還有三個戴大蓋帽的公安。
沈書記連聲喝問道:“木琴去哪了,木琴去哪了?”
酸杏則瞪著通紅的眼珠子,使勁兒搡著鍾兒的肩,厲聲道:“你娘呢,你娘躲到哪去了?”
鍾兒嚇呆了,哆嗦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杏仔的膽子稍大些。他用變了腔兒的語調,好容易將木琴及茂生爺倆的去向說清了。
酸杏像遭蛇咬了一口,對鍾兒叫道:“快去北山找你爹,叫他馬上到大隊辦公室呀”
鍾兒麻利地向門外跑去。他們似乎不放心,竟讓一個公安跟在了他的屁股後押著。
鍾兒剛跑到村後的街口,就見茂生和京兒各擔著兩大擔穀子顫悠悠地走來。
許是見到鍾兒慌慌張張面無血色的神態,茂生顯然嚇了一大跳,扔下擔子驚道:“崽兒,咋了?出啥事兒咧?”
沒等鍾兒開口,屁股後的公安趕上前接腔兒道:“你就是木琴男人麼?”
茂生這才看清鍾兒身後站著令人望而生畏的公安。他結結巴巴地“嗯”了兩聲。
公安說:“你馬上隨我到大隊辦公室去,快走哦。”
茂生哪兒經過這種場面,兩腿一軟,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怎麼也爬不起來。現是公安把他拖起,半推半搡地去了大隊辦公室。
大隊辦公室院裡院外站滿了看熱鬧的人,有幾個娃崽子圍著一輛綠色吉普車好奇地觀看著。大隊辦公室的門大敞著,門口有一架磅秤,旁邊堆著一些空蹩的麻袋,只有幾條麻袋鼓鼓地立在秤邊,顯得很孤單。
沈書記正繞著磅秤轉圈圈兒,酸杏及幾個村幹部大汗淋漓地蹲在磅秤旁。仲秋傍晚的天氣已是很涼,特別是又在深山村裡,他們的態相就顯得很滑稽。
轉了腿肚子的茂生被人硬生生地推搡著進了辦公室。
緊接著,裡面傳出一種溫和中包含著幾分威嚴的聲音:“木琴同志為什麼不來交公糧?”
“她……她沒在家吔,不曉得……不曉得要交公糧麼。”
“交公糧的事早就開會說過了,木琴同志還是個村幹部,難道不知道?”
“不……不是,曉得哩。是……是不曉得今兒……今兒要交……”茂生已經語無倫次了。
“你家的公糧準備好了嗎?”
“早……早準備好了,在西屋……西屋裡放著。”
“木琴同志是黨員幹部,應該給群眾帶個好頭,而不是反帶頭。好了,你快去拿來吧。”
幾個人簇擁著茂生走出門來,酸杏們便兔子般地跑在最前面。
木琴家的公糧被幾個村幹部扛了過來。這時,辦公室裡走出個粗粗壯壯的中年人,先伸手將袋子裡的花生摸了摸,全是又大又圓的上等品色。又捏起一粒兒放到嘴裡嚼了嚼,滿意地笑了笑,對四周看熱鬧的人高聲說:
“鄉親們,農民種地交公糧,工人做工交利潤,這是黨和政府給予我們的權利,更是應盡的義務。大家都知道,集體所有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