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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的好哦。
說罷笑罷,就與來人商討哪兒哪兒的地界好,哪兒哪兒的地界一般。待到動工開挖地基時,又請了去勘察方位安排佈局什麼的。
新房上樑苫頂時,振書也被請去幫忙選定吉日吉辰,並隨身攜帶了個髒得早已看不清什麼顏色的提包,裡面裝著羅盤紙筆等物件。房上的人們揮汗如雨地大幹特幹,他則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下,吸著煙,喝著茶,與房上的人搭腔兒笑談。待到要上樑木了,就掏出紙筆,書寫新樑上的對子,如“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某某時上樑大吉”等,叫人貼了上去,便完事大吉了。吃飯時,也得被讓到上位,與村幹部齊肩並坐。
這一切,均因了振書是杏花村最有學問最能識文斷字的人。四方家的宅基選建,就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村人沒有什麼遠見卓識,注重的都是即得的現實利益。四方的風光日子,讓人們眼熱得連睡覺都睡不安穩。而這風光的背後,都是振書用他那高深的學識和神秘的智慧送出來的。試想,誰家不希望自己的娃崽兒也能像四方那樣出人頭地成龍成鳳呢。
不過,振書並沒有因此就翹起了尾巴。相反,他時時處處謹慎小心地對待自己擁有的知識和村人的敬重。畢竟這東西沾染了太多封建迷信的毒素,一個不小心張揚了出去,被扣上頂散播封建迷信破壞革命大好形勢的帽子,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即便躲在家裡翻看那幾本破損的禁書,也是張著兩隻耳朵,仔細辨聽著外面的動靜。一旦有人走來了,立馬把書掖進床頭下的一個牆縫裡。
在外面,或有人恭維他的本事,他就連忙擺手,淡淡地說,自己不過是憑了經驗,覺得這樣安排順眼舒心罷了,哪有啥說法哦。越是這樣謙虛敷衍,越引得人們的敬意,都說,有本事的真人都是藏而不露的,越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的人,反倒四處弄響兒聲聽,卻連個屁也放不響。
振書的學問不是自己憑空想來的。他早年隨父親出門做小生意,為方便計,被送到山外的私塾裡讀了幾天書。又不知在哪兒掏騰了兩本勘察陰陽宅子的古書,叫《繪圖陰宅大全》和《繪圖陽宅大全》,憑了自己的鑽研好學,成就了今天的滿腹學問。
振書生有三個兒子和三個閨女,都已成家立業了。仨閨女全部嫁到了山外較富裕的人家。仨兒子中,大兒子四季媳婦蘭香生了四個兒女,大閨女春兒,仨兒子分別是夏至、秋分和冬至。三兒子四方媳婦金蓮生有一雙兒女斌斌和文文。二兒子四喜是振書諸多兒女中最喜歡的一個,聰明務實,好動腦子,像極了小時候的他。只是命不強,媳婦桂花一氣兒生了仨閨女等兒、盼兒和停兒。在生了第三個閨女停兒後,本想停止生閨女改為生兒子啦,竟然把懷孕也停止住了,時至今日也沒能懷上孕。隨著年齡的增大,看來已經沒有希望了。
近幾天來,振書的精神頭兒大不如從前,書也不看,飯也懶咽,連覺也睡不踏實,心裡煩亂透了,卻也不敢對外人講,甚至連自己的兒子四喜和四方都未露一點兒口聲。這既是丟人現眼的事,弄不好還要出人命呢。
振書的煩悶心情,直接影響到了整個小院的氛圍。幾日來,院子裡總是靜悄悄地,沒有了往日底氣十足的高腔兒高調兒。女人也愁苦著臉,默無聲響地進進出出,不再端坐門前招來附近的女人們擺場說笑。
振書明白,這樣的事體,萬不能任由它繼續發展下去,但一時間又想不出解決的好法子來。他想直接找四方,把事兒挑明瞭,讓他注意著點兒,經常關顧著家裡和自己的女人。猶豫再三,他就是覺得不妥,怕四方按不住氣兒,把事體弄得越糟兒。再說,蘭香也不能確定金蓮在與人軋活偷情,更不能認定就是喜桂,一切都是她一時的猜測罷了。但是,無風不起浪,不管咋樣說,蘭香還是金蓮的親嫂子,不會平白無故地給自家臉上抹屎糞吧。
他再一次把老婆叫到屋裡,壓低聲音問,蘭香講給你聽的,真切麼,是不是你聽擰兒哩。
女人低低的聲音只夠振書聽見。她道,咋兒不真切哦。前些時候天晚哩,她到四方家找鞋樣兒,還沒敲門,就聽見裡面有人說話,像喜桂的聲響。待敲了幾下門,聲兒沒了。進去一看,就金蓮一個人在家,樣子也怪怪的,像是做了啥虧心事似的。那幾天,斌斌和文文不是住咱家的麼,她還能與鬼兒搭話?倆人拌嘴鬧架也都因了這兒。蘭香還想與茂生家裡的說說,讓給化解化解,叫我趕忙攔下哩。除了四季,任鬼魂兒也不敢叫知道哩。”
振書嘟囔道,是哩,是哩,任鬼魂兒也不敢說喲。接著,又嘆了一聲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