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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滿臉不安,只有朱姨娘和牡丹神色如常。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她也敏感地發現自己問錯了話,她也不高興起來,她不過就是關心才多了這句嘴,難不成她還能打牡丹嫁妝的主意不成?成,以後再不過問就是了。
牡丹察言觀色,見有些不妙,忙上前拉著何志忠撒嬌:“爹,昨日五嫂和六嫂領我去吃冷淘,沒吃著,孩子們也都說想吃。難得您今日回來得早,您買給我們吃!”
何志忠這才把眼神從楊氏身上挪開了,楊氏微微鬆了一口氣,感激牡丹的同時卻又暗道晦氣。她真是冤枉得要死,她果真沒和旁人提過這件事情。她哪裡鬥得過連成一條心的岑夫人和朱氏,還有她們的五個兒子?何況她不是不知道好歹的,這些年六郎過的什麼日子,她清楚得很,那是真的沒虧待過,何志忠將來也必然不會虧待六郎和她,她又何苦去得罪何志忠和岑夫人?也不知道六郎媳婦這個糊塗的,到底是被誰攛掇著說了這個話?是誰這樣害她和六郎,她必然饒不了他!
第45章 疑(一)
何志忠自是知道牡丹是在和稀泥,他心中雖然暗恨小妾和兒子、媳婦貪心不省心,但想到牡丹向來善良大度,總擔心旁人為她操勞受累,又想到她說過她不要那筆錢的話,若是因那錢在家中生了是非,只怕她到時候更是不要,在家中也會過得不愉快。便不想要當著牡丹的面再提這事兒,順著牡丹的意思笑道:“我道是吃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不過一碗冷淘而已,趁著天色還早,要吃大家一起去吃。”
於是眾人俱發出一聲歡呼,各各收拾東西準備出門。吳氏卻不去,溫溫柔柔地道:“老爺和夫人自領了孩子們去,婢妾在家準備晚飯。”
楊氏剛招惹了何志忠,雖然也很想出門,見狀也只得笑道:“婢妾也留在家裡幫朱姐姐的忙。”又朝孫氏使眼色,孫氏心不甘情不願地表示自己也不去了。
薛氏卻也來湊熱鬧:“家裡事多,我也留下來。”
岑夫人也不勉強她們,只問她們要吃水花冷淘還是槐葉冷淘?然後命身邊的人記下,稍後給眾人捎回家來。餘下何家眾人歡天喜地地出了門,直奔東市而去。
今日去得晚了,吃冷淘的人卻是不算多,何家一群人吃得心滿意足。眼看著天色將晚,離擊鉦散市不遠了,索性一家人一道往何四郎的鋪子裡去,準備接了何四郎一起歸家。
何家的香料鋪子在平準署的左邊,臨著大街,和許多錦繡彩帛鋪子並列在一起,鋪面規模不小,足有尋常商鋪的四五間那麼大小,看上去很是氣派。何志忠很得意,拉著牡丹輕聲道:“看看,這一排的十幾間鋪子都是咱們家的。”
這個牡丹有數,何家在東市西市都有鋪面,除去自家用的就盡數高價賃了出去,每年的租金不少。只不知為何,作為商人之女的何牡丹嫁妝裡卻沒有鋪子,牡丹心想,大約是因為她的嫁妝太過豐厚,一次拿出太多,何志忠為了平衡,所以才把這生財的留給兒子兒媳的吧?子女太多的人,想要協調好這中間的關係,的確是太過勞心勞力。
牡丹正想著,忽見何家香料鋪子門口走來一個身材高大,粗眉豹眼,滿臉兇橫之色,年約二十來歲的男子。他的扮相很是吸引人眼球,頭上綁著條青羅抹額,穿綠色缺胯袍,著褐色錦半臂,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兩條刺了青,肌肉發達的胳膊。左臂上刺著“生不怕京兆尹”,右臂上刺著“死不怕閻羅王”,看著就是個市井惡少。
牡丹愣了一愣,隨即莞爾一笑,這人也太囂張太有趣了,一次挑戰古人心目中的兩大權威:活著時的官府,死了後的官府。那人狠狠剜了牡丹一眼,直接向著牡丹走過來。牡丹心說了不得了,招惹惡霸了呢,正要往何志忠身後藏,卻見那人往三四步開外站定,對著何志忠和岑夫人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問好道:“世伯、伯母、幾位哥哥、嫂嫂從哪裡來?”
何志忠和岑夫人都笑,客客氣氣地道:“賢侄今日得閒?我們來尋四郎一道歸家。他在裡面麼?”
那人道:“在,小侄適才跟他一道說話來著。他正在使人收拾攤子算賬準備散市呢。世伯、伯母先忙,小侄另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牡丹心說,看不出來,這人說話行事還彬彬有禮的。正想著,那人一邊與何大郎、何二郎打招呼,卻又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不是瞪,不是剜,而是看。何志忠見狀,不露聲色地將牡丹掩在身後。
甄氏拉著牡丹搶先進了鋪子,啐道:“這張五郎看人那眼神像狼一樣,不是個好東西,你以後遇到他躲遠些。”
原來叫張五郎。牡丹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