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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抬,別全都湧進來,小心燻著了我們少夫人。”
眾人卻也沒人敢再如同先前一般胡言亂語,都屏了聲息,偷看牡丹。牡丹無動於衷,不緊不慢地搧著素白的紈扇,微眯了眼囑咐道:“最要緊的是這盆魏紫,當心別碰著了。”
惜夏心裡有數,明日唱主角的就是這盆魏紫與公子爺花了大力氣弄來的那株玉板白。這魏紫自然是重中之重,不容半點閃失。因此他最先看的就是那盆魏紫,這盆魏紫,據說有三十年了,株高近三尺,冠徑達四尺,十分罕有珍貴。這樣的老牡丹,一般都直接種在地上,唯獨這一株,當初何家為了方便陪嫁,提前幾年就弄了個超大的花盆,高價請了花匠來精心養護,才有今日之光景。
惜夏數了數,今年魏紫正逢大年,開得極好,共有十二朵花,每朵約有海碗口大小,另有三、四個花苞,花瓣、枝葉俱都整齊。恕兒在一旁看著,鄙視地道:“這麼美的花,落在某些人眼裡,也就和那錢串子差不多,只會數花數枝葉,半點不懂得欣賞的。”
惜夏白了她一眼,走向那株姚黃。姚黃是花王,魏紫是花後,若論排名,姚黃還在魏紫之前。只可惜這盆姚黃年份不長,又是盆栽,雖然也開了五六朵,光彩奪目,但遠不能和那些高達六尺的大樹相比。
再看玉樓點翠,層層疊疊的玉白花瓣堆砌猶如樓閣,花心正中幾片翠綠的花瓣,顯得很是清新典雅;瑤臺玉露,花瓣花蕊皆為白色;紫袍金帶,花瓣猶如紫色上佳綢緞,在陽光下折射出柔潤的光芒,花蕊金黃,豔麗多姿。幾種牡丹競相開放,爭奇鬥豔,無一不是稀罕之物。
惜夏清點完畢,偷偷瞟了立在廊下的少夫人一眼,暗想,這幾樣花兒,任一種的一個接頭就要值五百錢以上,少夫人卻這樣任由它自生自滅,只供她一人觀賞,平白浪費,真是可惜。
正想著,忽聽牡丹道:“惜夏,我聽說這魏紫的接頭去年秋天賣到了一千錢?不知是真還是假?”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惜夏唬了一跳,忙彎腰作答:“是這樣,少夫人。”
又聽牡丹道:“我聽說城北曹家有個牡丹園,世人進去觀賞要便出五十錢?每日最少可達上百人?多時曾達五六百人?”
“是這樣。”
牡丹搖著扇子慢慢朝惜夏走過來:“你可曾去過?”
牡丹的身形不同於時下眾多的胖美人那般豐腴,但自有一段風流所在,長腿細腰,胸部豐滿,走路步子邁得一般大小,挺胸抬頭,有種說不出的好看,特別是前襟所繡的那兩朵牡丹花,嬌媚閃爍,叫人看了還想看。
惜夏不敢再看,紅了臉道:“小人不曾去過。公子不許我們家的人去看。”
“這樣啊。”牡丹很是遺憾,往他身旁站定,緩緩道,“也不知誰去過?裡面是什麼光景呢?”
少夫人身上的薰香不同於其他姨娘那般濃豔,卻是十分罕有的牡丹香,幽幽繞繞,總不經意地往人鼻腔裡鑽。也不知制這香花了多少錢?惜夏鬼迷心竅一般,斯文地道:“小人的妹妹曾經去過,她說曹家的牡丹都種在一個大湖邊,亭旁橋邊,湖心奇石下也有,遊人進去後乘了船沿著湖慢遊一圈,便可將諸般美色盡收眼底。”
說到此,惜夏諂媚的道,“只不過都是些平常品種,只是種類多一點而已。要論牡丹種類稀罕貴重,遠遠不能和少夫人的這些牡丹相比。若是少夫人也建這樣一個園子,休要說五十錢,就是一百錢也會有很多人來。”
牡丹嫵媚一笑,用紈扇指了他道:“胡說。公子爺若是知道你給我出了這麼個餿主意,不得亂棍打死你!”
惜夏瞬間白了臉。
牡丹一點都沒誇張,劉暢其人,身為三代簪纓之家的唯一繼承人,從小錦衣玉食,不知錢財為何物,只知享受消遣。冬來梅前吹笛,雪水烹茶;秋來放鷹逐犬,縱馬圍獵;夏至泛舟湖上,觀美人歌舞;春日擊球走馬,賞花宴客。過得風流快活,好不肆意。
直到前幾年,劉老爺犯了糊塗,貪墨數額巨大,險些被查,急需有人援手。早就看上劉暢八字的何家便趁此機會替他還了贓款,也替女兒換得了一次沖喜的機會。從此後,劉暢愛上了錢,卻也恨上了錢。
他萌祖蔭做了從六品的散官奉議郎後,又閒又掛著個官名,不但熱衷於結交權貴,更是熱衷於賺錢。家裡的大小管事幾十個,個個都在想法子賺錢,每年替劉府搬回許多錢來。他卻從不談錢,更不喜有人在他面前說錢,只愛附庸風雅。這樣一號人,若是叫他得知,他的貼身小廝竟然攛掇他出身商戶的妻子開辦這樣一個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