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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自己,何家曾經千方百計給了她這個機會,如今卻被她一手終結了,和離後,她便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家女,見了這些人,不管風裡雨裡,都要下馬下車行禮避讓。雖是有點煩,但牡丹很快就沒了感覺,這就是這個時代的規則,就算是尊貴如這位寧王妃,她頭上也有比她更尊貴的人,她見了一樣要下車行禮避讓。有什麼了不起?
牡丹笑嘻嘻地扶著岑夫人重新上了肩輿,沒心沒肺地同薛氏道:“大嫂,我看今日似乎有雨呢?也不知道爹和大哥會不會被雨淋?”
“這雨一時之間落不下來,想來不會。”薛氏見牡丹沒心沒肺的樣子,微嘆了一口氣。到底是沒有經過風雨,自小被嬌養的女孩子,只憑一口氣便不接受賠禮道歉,從而恩斷義絕,哪裡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麼?!縱然嫁姿豐厚,人才出眾,和離之後又哪裡去尋劉家那樣的家世?劉暢那樣風貌的夫君?也不知道她日後會不會把腸子都悔青?
薛氏的這種想法也只是想法而已,表面上她是不敢露出半點來的。家裡人口眾多,公公說一不二,婆婆強勢精明,何大郎的性情直爽暴躁,下面的小叔妯娌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侄兒侄女個個調皮搗蛋,她這個長嫂長媳大伯母,做得極其艱苦。今日牡丹歸家,她若是不將牡丹的住處安置好,勢必要得罪公婆和大郎,若是安置好了,又要得罪妯娌、侄女們,真是為難死她了。
牡丹也知道自己突然歸家,會給大家帶來許多不便和為難,便拉著岑夫人的袖子輕聲道:“娘,我記得您院子後面有個三間的小廊屋是空著的,您要不嫌女兒鬧您,讓我住在那裡去陪您如何?”
岑夫人也在頭痛牡丹的住宿之處,按說,牡丹回到家中,就是孫女兒們的長輩,只有孫女兒們讓姑姑的,就沒有姑姑讓孫女兒們的。但是,人心隔肚皮,這家裡人口一多,心思難免就複雜,哪怕就是一句話,經過三個人相傳,到第四個人的耳朵裡時,只怕已經完全變了味。
像牡丹這樣,突然和離歸家,而且要在家中長住下去,前途渺茫,短時間還好,時間一長,難免就會被人嫌棄多餘,被人猜疑。這時候,當家人處理事情的分寸和方法就極其重要了,既不能委屈了女兒,讓女兒傷心失意,覺得自己孤苦無依,又不能讓家裡的兒媳心生嫉妒,覺得自己偏愛女兒寒了心,從而導致姑嫂不和,甚至兄妹不和,全家不和。
乍聽得牡丹這樣一說,岑夫人心裡就明白了牡丹的意思。還有什麼能比牡丹懂事的主動退讓更好的呢?岑夫人雖然不願意女兒去住後院那三間陰暗狹窄的廊屋,但一時之間也找不出更好的辦法,便挽了牡丹的手,低聲道:“委屈你了,待你爹爹回家,我再和他商量一下,另外買個大點的宅子,省得家裡的孩子們都擠在一處,大家都不舒坦。前些日子,我們就已經打聽了,但沒有合適的,懷德坊那邊有個半大的院子倒是不錯,就挨著西市,做生意也方便,可是誰也不願搬出去,不然也沒這麼擠。”
何家父母不是刻薄死板的人,假如何家六兄弟有誰想搬出去,他們必然不會阻攔,但為什麼寧肯一家幾十口人不怕擠地擠在一處,誰也不提搬出去的話,牡丹以為,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便笑道:“這是好事,說明哥嫂們都捨不得爹孃,小孩子們一處長大,感情也好,也有伴。”
岑夫人輕嘆了一口氣,摸摸牡丹的頭,幾不可聞地道:“兒大不由娘啊。咱們家的錢就是花上三輩子也夠了,我和你爹只希望大家都和睦平安,就死也瞑目了。”
牡丹忙伸手去掩她的口,嬌嗔道:“呸呸,什麼死呀活的。你們還沒享著我的福呢,前些年盡給你們添麻煩了。”
岑夫人見女兒捨不得自己說喪氣話,心裡十分歡喜,卻又笑道:“我說丹娘,你現在怎麼和娘這麼客氣了?總說什麼添麻煩之類的話?也不嫌生疏得慌。”
牡丹干笑一聲,“我這不是懂事了嗎。”不是她的親孃,再怎麼知道何家人疼自己,也知道其實是疼的何牡丹,自然不能理直氣壯地索求,不知不覺中就只有多多客氣了。
岑夫人嘆道:“你從來就挺懂事的,那個時候,才兩三歲,病了躺在我懷裡,什麼都吃不下,還是夏天呢,就想吃梨,市面上都沒得賣,你爹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你弄了一個來,才削了皮還沒喂進嘴裡去,你六哥就大哭著衝進去,說是也要吃。你那麼小,不聲不響地就遞了一大半給他,還哄他莫哭。從那之後,誰也不敢說你不好。你還記得麼?”
牡丹笑道:“那麼久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