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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面帶微笑,毫不膽怯地目視著那幾人。她看得分明,那清華郡主,年約二十有餘,面容豔麗,髮髻高聳,身材妖嬈迷人,扮相更是華貴。五暈羅銀泥寬袖長衫曳地,黃羅抹胸裹得極低,露出一片雪白飽滿的酥胸,八幅黃羅銀泥長裙下露出一雙精緻小巧的珠履,單絲紅底銀泥披帛隨風飄舞。
清華郡主的頭上同樣沒有簪花,僅僅只是戴了一枝樣式繁複精巧的鑲八寶花釵步搖,此外再無半點飾品,就是臉上,也不曾上妝,而是素面。偏生她在那裡站著,眾人便只看到了她,所有的衣服首飾都不過是陪襯罷了,果然氣場強大,美麗動人。
一個女人不化妝就敢於出席這種爭奇鬥豔的宴會,只有兩個可能,要麼就是不懂規則,要麼就是對自己的容貌非常自信,確信沒有人能比得過自己。清華郡主顯然就是屬於後者。牡丹想,光看外表,劉暢的確有眼光。
清華郡主微微皺起了眉頭。她也在打量牡丹,記憶中,牡丹是個病歪歪,說話如同蚊子哼哼,但骨子裡卻最是嬌氣,最固執,卻又沒有自信的商家女,對著她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帶了幾分懦弱和膽怯,從來不敢直視,只敢偷偷紅了眼流淚。但眼前的牡丹,顯然與她印象中的那個女子不一樣,病弱之氣一掃而光,美麗婀娜,不但敢直視自己,還對著自己泰然自若地微笑,擺出一副女主人的樣子來。
牡丹走到離幾人三四步遠的地方,正了神色,規規矩矩地對著清華郡主福下去:“郡主娘娘萬福。”
清華郡主只作聽不見,拉著劉暢說笑,笑得花枝亂顫,一旁的潘蓉摸摸下巴,盯著牡丹笑道:“子舒,這是弟妹?好久不見,竟然養成了這個樣子,你好福氣啊。”
他如此一提,清華郡主便不好再裝暈,不滿地掃了潘蓉一眼,嬌笑道:“你可真管得寬,憐香惜玉到子舒家裡來了。”眼角瞅到劉暢臉色不好看,便揚了揚手:“罷了,家宴不拘禮。不然這一群人個個對著我行禮,我可坐不住了。”
“謝郡主娘娘。”牡丹看了看潘蓉,又福了一福:“世子爺萬福。”
“快起,快起,莫拘禮。”潘蓉毫不掩飾對牡丹的讚歎之情,搖著頭笑道:“真是想不到。按我說,子舒,你家這個女主人實在是名至實歸。”
劉暢聽到潘蓉讚歎牡丹,又顯而易見地看出了清華郡主眼裡的嫉妒之意,心中不是不得意,卻道:“她懂得什麼?不叫人笑話就好了,想要她擔當大任,那是難上加難。”
牡丹只當做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面上帶著淡淡的笑,連眉毛都沒挑一下。
什麼女主人?一個過門三年仍未圓房的女主人?清華郡主諷刺地一笑,她血統高貴,生來就是當今聖上寵愛的侄女,從小錦衣玉食,前呼後擁,又天生貌美聰穎,從她及笄始,出席大大小小的宴會就從來沒有不出風頭的,包括今天也是如此,只要有她在,什麼牡丹也不過就是一根草,她想怎麼踩就怎麼踩!
清華郡主想到此,雍容大度地一笑:“牡丹,我今日出門,本也想隨俗簪花,誰知遍尋府中,總也找不到適合我的那一朵,聽說你這裡有株魏紫開得正盛,想向你討要一朵,不知你舍不捨得?”
潘蓉不待牡丹回答,就譏笑清華郡主:“喲,我今日見你不曾簪花,還以為你不屑於與那些庸脂俗粉一般,要靠花著色。正想誇讚你同弟妹一樣,都是清水出芙蓉,誰知你轉眼就叫我失瞭望。”
清華郡主面上閃過一絲慍色,冷笑道:“我要子舒家裡的花,主人家還未開口,你又操的哪門子閒心?一邊兒去,見著你就煩!”
潘蓉也不生氣,只是笑。
清華郡主見牡丹垂著眼不說話,便柔若無骨地往劉暢身上一靠,用美人扇掩了口,斜睨著牡丹嬌笑道:“不過是一朵花而已,牡丹不說話,暢郎也不說話,難道是要把整盆都給我端了送去麼?”
劉暢略一猶豫,慢吞吞地道:“你若真喜歡,也未嘗不可……”
牡丹大怒,劉家的雜碎!沒經過她的允許竟然就敢私自將她的嫁妝做人情,這不要臉的東西!當她是死人?這次送花,那下次送什麼?當下便上前一步,攔在了清華郡主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按說郡主娘娘垂愛,實在是小婦人之幸,只可惜,這盆花雖然不值錢,卻是家父家母所贈之嫁資,小婦人雖愚鈍,卻不敢不孝。還望郡主娘娘垂憐!”
牡丹此舉,令周圍眾人無不驚訝。這以柔弱出名的女子,竟然敢同時違逆了她的夫君和郡主的意思,這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麼?劉暢微微皺起眉頭看向牡丹,卻也沒表現出有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