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吻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
杜夫人對著鏡子細細地化夜妝,這是她多年以來形成的習慣,早起有晨妝,夜來有夜妝。隨時隨地都要求自己以最完美的姿態出現在人面前,包括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只要差一刻不化妝,她就會覺得自己沒穿衣服似的難受和不自在,沒法兒見人。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她也越來越在意這件事,什麼都要最好的,最怕就是看見眼角的細紋和面板上的斑點。
宮中專用的利汗紅fen香在身上撲了一層又一層,藕色的輕紗睡袍披上去,越發顯得她豐肌玉骨,好似熟得要滴水的蜜桃。桃花珍珠粉又將眼角的細紋陰影蓋去了許多,染綠鏤空象牙小管裡的甲煎口脂把已經有些蒼白乾癟的嘴唇重新又塗得豐潤盈亮起來。鏡子裡出現一位雍容華貴的美人,她非常滿意,卻又覺得自己的臉稍微蒼白了些,得上點胭脂氣色才好,便示意柏香取盛胭脂的玉盒過來。
外面傳來松香驚喜中帶些愕然的聲音:“奴婢給國公爺請安。”柏香的手一頓,側目看向外頭,果見蔣重高大的身影折射在屏風上,將小半個屏風都給遮擋住了,便小聲道:“夫人,國公爺來了。”除卻固定的日子以外,國公爺已經很久沒有似這般半夜突然來到夫人的房裡,實是令人驚訝的。
杜夫人嵬然不動,頭也不回,劈手將柏香手裡的胭脂盒奪過去,對著鏡子仔細地搽胭脂。蔣重繞過屏風,入得內來,看見杜夫人頭也不回地在化夜妝,曉得她的習慣,不是精緻無缺,絕對不會回頭。遂在一旁坐下,靜靜地看著杜夫人。
杜夫人搽好了胭脂,仔細端詳一回,又將來自波斯的螺子黛在眉角小心細緻地添了添,這才命柏香收起妝盒鏡子,自己起身下了榻,接過鬆香奉上的茶湯,遞到蔣重面前,笑道:“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蔣重將茶盞推開:“不喝了,夜裡睡不著。”
夜裡睡不著?呵……那怪得誰?想什麼呢?杜夫人淡淡一笑,將茶盞遞交給松香,在蔣重身邊坐下,不露痕跡地打量蔣重的表情。蔣重的眼神陰沉沉的,嘴唇抿得很緊,雙手微握成拳,放在膝蓋上方,一動不動,杜夫人憑經驗就知道,他在生氣。
生什麼氣?有什麼事情值得他生氣?這會兒跑到自己房裡來做什麼?總不會是來尋她夜訴衷腸的。杜夫人狀似不經意地撫了撫鬢角,疲憊地嘆了口氣,道:“對了,有件事忘了和你說。午間時,大郎和何氏來探望母親,母親大發脾氣不肯見他們,我沒法子,只好讓雲清去請他們在旁的地方坐坐又再說,可雲清回來說他們大約是還有其他事情,沒留住。本來你一回來我就想和你說,卻忘了。”
她揉著太陽穴,低聲抱怨:“近來也不知是怎麼了,總忘事,前兒竟然忘了發月錢。母親的脾氣越發怪了起來,今日為了開窗子的事情,又把雲清罵得哭了,勸都勸不住。她總犯病,脾氣也越發暴躁,要不要換個太醫看?”
蔣重沉默地看著杜夫人,她在傳遞一個資訊,她很忙,心力交瘁,忘了有些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老夫人太強勢,脾氣太古怪執拗,她沒法子違逆老夫人。蔣長揚之所以沒有等下去,也和她沒關係,是蔣雲清傳的話,他們兄妹怎麼交割的,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已經盡力了。總之,就是她沒有任何過錯,都是旁人的錯。她要怎樣才能做得如此自然,推得如此乾淨,一絲痕跡都找不到呢?
杜夫人見蔣重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心裡有些發憷,不自然地笑了笑,伸手去摸臉:“哪裡沒弄好麼?”便叫柏香:“拿鏡子來我瞧。”
蔣重淡淡地道:“不必了,很好,精緻無暇。”眼神卻沒有轉開,還是看著她。
這不是因為她美麗,因為想她,因為渴望她,或者是憐惜她而該有的眼神,杜夫人沉默片刻,道:“你怎麼了?”
蔣重彷彿在陳述一件和他和她都沒有關係的事情:“今日我去請假,聽說了一件事。雲孝子正鬧騰著,要彈劾大郎忤逆不孝,把祖母活生生氣得臥床不起,這是十惡之一,德行有虧的人,不配為官。”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下意識地就把蔣長義給撇開了。
杜夫人“啊”了一聲,驚訝地道:“怎會有這樣的事情?他如何得知的?雖說大郎那脾氣得罪的人不少,可是他未免也太清楚咱們家的事情了吧?”不等蔣重回答,她又急急地道:“這人就是個白眼狼當年我父親那般待他,可是他後來卻那般無情無義他就是那種為了自己能上位不擇手段的,咱們一定要幫大郎不單是為了他,也是為了咱們家。母親不肯聽我的,您去勸勸母親吧,只要她出來說話,就什麼風波都起不來”當然,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