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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滾燙的,他遇到過很多事情,處理過很多事,卻都沒有這一樁這麼難。難怪得皇帝會親自和他提起往事,還如此大方地放過了他。
下了一夜的雨,街道上泥濘不堪,馬兒稍稍放開一跑,就濺起泥漿無數。鄔三故意和他開玩笑:“要是能做了宰相,就可以用沙子直接鋪到家門口了。”蔣長揚微微一笑.不用沙子直接鋪到家門口的殊榮.家裡有牡丹等著他就比什麼都好。
一路行進去,院子裡靜悄悄的,牡丹的房裡卻還亮著燈光.她還在等他。
蔣長揚將靴子在門口踢了,赤著腳走進去,立在屏風外往裡看。昨夜的薰香已經淡了,龍檀木綠衣燭奴手裡棒著的五色香蠟燭已快要熄滅,紫練帳半卷著.牡丹合衣躺在上頭,只腹部搭了一個被子角.閉著眼一動也不動。
蔣長揚輕輕出了一口氣,從芙蓉園帶來的不快與壓力頃刻間少了許多,這是他的妻子,他的家,為了這一刻的溫暖與寧靜,是值得的。
“郎君,熱水和乾淨衣物都已經備下了。”恕兒過來小聲道:“剛閉上眼呢。讓奴婢等您一回家就喊她。”說著就要上去叫壯丹,蔣長揚忙制止她:“出去吧。”
蔣長揚洗漱完畢,躡手躡腳地進了屋,小心翼翼地在牡丹身邊躺下.雖然很累,卻半點睡意都沒有。盯著牡丹看了一會兒,先輕輕撫摸她的臉頰,然後又無聊地用手指比自己的嘴有多大,又去比牡丹的手多大。
比著比著,忽見牡丹唇角控制不住的翹起來,“嗄!你是醒著的.你裝睡!”蔣長揚伸手去扒牡丹的眼睛。牡丹翻了個身,八爪魚一樣地纏上他,把頭貼在他懷裡,小聲地笑起來:“看你有多無聊。原來平時的沉穩都是裝出來的。怎樣?你的嘴大還是我的嘴大?”
“這樣比不真切,要這樣才真切。”蔣長揚把牡丹從他懷裡拔出來,噘著嘴要蓋上去。
牡丹側過臉,伸手去蓋他的嘴:“別鬧啦!一夜沒睡,你不累我身上也軟若的,趁著天色還早,睡一覺吧。”說是拒絕,那聲音卻軟綿綿的,彷彿是邀請一般。
蔣長揚心裡一動,看著牡丹睡得微紅的臉頰和迷濛的星眸,就有些心猿意馬,蠢蠢欲動。他翻了個身,將牡丹放在他身上:“我都聽你的。”
彷彿是說,你想把我怎麼樣都行,都聽你安排,你來吧……真可愛,牡丹撲嗦一聲笑出來,摟緊他的脖子,使勁親了他一口,將頭埋在他胸前,小聲道:“睡吧,睡吧.一夜沒睡呢。”
“我不……”他眼巴巴地看著她,彷彿在撒矯。
牡丹壞笑著解開他的衣帶,指尖來回轉了兩圈,看到他的貓一樣舒服地眯起來時,突然在他的肩頭使勁咬了一口,聽見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大笑著滾到床內側去:“疼死你,還想不想?”
“好大的膽子,竟敢戲弄我!老虎不發威,你把我當病貓!”蔣長揚爬起來,色厲內荏地抓住牡丹的胳膊要往外扯,牡丹死死揪著床柱不放手:“將軍饒命……小的知錯……咦……”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卻是蔣長揚的牙齒輕輕咬在了她的腰間,並且慢慢往下移動,與此同時,一隻溫熱的大手從披袍下賊一樣的溜了進去,試探著一點點往下。
蔣長揚睜著一雙黑亮的眼睛,邊動邊狡黠地打量著牡丹的神色,看到她越是不安他越是興奮得意,越發放肆。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硃紅薄羅披袍和白色的裡衣飛起,彼此糾纏著伏在蜀錦地衣上,像一抹最輕柔的流雲,旖旎而纏綿。
清晨的風,夾雜著沙沙的雨聲,從門縫、窗縫裡鑽進來,穿過水晶簾子,繞過四角的鑑金香獅子,吹落一室馨香。
順猴兒叼著一根草,抱著胳膊,吊兒郎當地看著國公府宿醉的兩個管事:“哥哥們一定餓了,這是廚下剛做好的胡餅肉湯,新鮮得很。”
兩個管事按著一跳一跳地疼的頭,互相交換著眼色,提心吊膽,唉聲嘆氣:“大公子還沒歸家麼?我們要見少夫人。”
順猴兒笑道:“大公子是歸家了,但又連夜出門了,這會兒還沒回呢。少夫人侯了一夜,才剛躺下,你們確定真的非要見她不可?”見那二人都不言語了,順猴兒一撩袍子挨著他們坐下,親切地道:“哥哥們,咱們都不容易,何必一個為難一個?能交差就行了。”
財祿嘆氣:“我們是想交差呢,但也得有個說法吧?”
順猴兒笑道:“你們回去後,就說公子爺連夜出的門,其他都不必說,府裡自然知曉。”
好容易哄走了那二人,順猴兒往長凳子上拉平了一躺,睜著眼睛看著屋簷上滴下的雨滴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