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箜篌音起,奏著輕快熱烈的曲子。她心裡的痛楚又被撩撥起,腦海裡只剩一個念頭:他不會來了吧。
天空是昏黃色的,低低地壓在王府上空。莫莫披了件白狐腋裘斗篷,喚著金鸞:“王爺幾時的成親禮?”
“明日卯時。”金鸞小聲答道。
她出了府,沒人過問。府裡府外掛綴著紅綢和紅燈籠,連府前的捲毛獅子都綴著溫潤的紅色。宮人們一致換上了喜慶的服飾,每個人的臉上也就洋溢著和服飾相配的喜色。誰都無心關注相王喜事以外的閒料。
東市大街出奇的空曠。歲尾年初的沉澱讓街道款款展露著原本蒼老野拙的面容。街角的安濟堂緊閉了黑漆大門,時光荏苒,莫莫恍惚中才剛聽到掌櫃的邀請之詞,聞到與之相應的爆竹硫磺香。
鮮紅的藥丸又在她眼前一晃,體內綿軟的溫柔裹住她的力氣。
她跨步上前,發洩似地敲打著門上的銅鎖,哭嚷著:“夏侯楓!你出來,你這算什麼手段,陰險狡詐!有本事就出來!出來啊!”拍了幾下,她覺得累了,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她靠著門坐下,緩緩說著:“我就是死了,他也無所謂。相王的女人多得是……你算計錯了。”
莫莫哭喊了幾聲,大門依然巋然不動。她揮手拭去眼淚,往遠處走去。金陵城牆在眼前蜿蜒著出現,她一步一步地上了城樓,守城的衛士好奇地看著這位失意的姑娘。已近黃昏,城樓上,莫莫臨風而立,她放眼望去,城外一片冷澀的灰茫,高空中翻滾著的綿延烏雲及遠方群山的混濁輪廓漲滿了她的眼簾。
“姑娘,城樓要塞外人不可隨意入內。”年輕的兵士溫和地阻勸道:“還是回去吧。”
外人不經意的柔和勸慰讓她更為傷感。她忽地閃過一個決斷的想法:如果那顆丹丸是來索她的命的,那就來得急速些吧。
城樓下一陣猛烈的騷亂,她手扶著女牆,探頭望去。兩邊的兵士跪地相迎,高大的駿馬上是那個熟悉的身影。青藍色的袍子在暮風中翻飛,夕陽的血色凍結住他俊偉的面容。
第六十章 青蓮落故衣(三)
莫莫看著他翻身下馬,步伐在淒涼的晚風中顯得過於急促。她把著女牆,陰風凜面,心境卻平如湖面。不出多時,趙易出現在城樓的拐角處,他疾步上來,猛得把住她的雙肩,臉上是少有的氣急敗壞:“你來這裡幹什麼,跟我回去!”
城樓上冷風陣陣,他陰騖的眼神如此刻陰雲翻滾的天穹,她幾乎是乖順地跟著他下了城樓。
一路默默無語。
到了王府門口,莫莫下了馬,也沒有看他,輕緩地,平靜地進了大門。一口綴著紅綢的大箱子也跟著抬進了門。
“王爺,幽州郡府的賀禮,這是禮單。”長生雙手奉上燙金禮單。
趙易眉頭聚滿密雲,他沒有理會面前的大紅禮單,視線跟隨著那個逐漸遠去的,白狐般靈動的背影。
這一份奇詭的美麗緩緩啃噬著他柔軟的心尖,悲愴和無助哽塞住他的思緒,他衝著她喊道:“莫莫!”
她停下,依然沒有回頭,無喜無悲地站在那裡。那股生長不休的綿柔像已生根發芽的一根勁木,攀住了她所有的喜怒。
天空壓得愈來愈低。
趙易來到她面前,像尋求一個答案似的,他低聲問她:“你理解我的,對不對?”
她看著他,目光平和宛若舒展雲影。她點了點頭,算是答了他的話。
“你在怨我。”趙易的眼裡閃過受傷的神色。莫莫忽的心疼,像寒冰裂開了一道口,她伸手欲撫平他糾結的眉心,手卻軟軟地垂下,她累了。“恭喜王爺。”淡漠的語調如撥出的白氣,在寒天裡凍結成冰。
她不再理他,向前走去。
“你怨我!”他朝她悲切地喊道:“我以為你理解的,你理解我!”
北風其涼,天寒色青蒼。白色靈動的背影若皓潔冬雪陰涼。
綰雲居內出奇的冷,莫莫半躺在榻上,手裡捧著個紫銅暖手爐。金鸞端來煎好的藥,她隨手接過,像喝一碗平常的茶水,一眼不眨地喝乾了。
“要糖麼?”金鸞接過空碗。
“不要,一點都不苦。”莫莫搖了搖頭,她捂著手爐,望向紗簾半卷的瑣窗,眼神清亮:“就快下雪了。”
“都臘月了。”金鸞搬了條小凳,對著她坐下,摩挲著雙手,呵了口氣說道:“今年好像特別冷。”
“要過年了……你想家麼?”莫莫低頭撫著暖手爐,睫毛在眼底投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