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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在懷渝等著他的,不是離開時姐姐姐夫甥女那其樂融融的一家,而是一片淒涼,一捧白骨。
在楊二郎回來的三年前,也就是巧月十五歲的那年,當時江京知州馬熙榮的小公子馬浚到山清水秀的懷渝踏青,在懷渝縣城的街上一眼看見了去集市買菜的巧月。也是巧月命不好,平日都是母親楊氏去買菜,當日楊氏正好受了些風寒,巧月代媽媽出行,才撞見了馬公子。馬浚見巧月天姿國色,淫心頓起,立刻命手下爪牙將巧月拉到懷渝唯一的煙花之地“鳳滿樓”,逼著巧月陪酒。
巧月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一向家教規矩,哪裡經過這等羞辱,到了鳳滿樓後,仍是哭喊著拒不賣笑陪歡,這一折騰反將馬公子的慾火撥旺,即在樓內對巧月施暴。巧月也非軟弱之輩,見馬浚面目猙獰,也憤而反抗,竟和馬公子扭打在一起,打鬥中馬浚惡向膽邊生,將巧月推下高樓。
鳳滿樓雖曰高樓,不過是現在樓房的三層樓那麼高,只是因為在扭打中身體本就不平衡,巧月落下時頭正好著地,當場芳魂杳杳。馬浚見出了人命,也著實驚嚇,隨從買通了鳳滿樓的老鴇和歌妓們,再三叮囑緘口為安,一行人匆匆離去。
訊息傳到正在店鋪中忙碌的董裁縫耳中,無異晴天驚雷,老裁縫急忙忙趕到鳳滿樓,看著女兒嬌嫩的身軀倒在血泊中,險些背過氣去。他尤其無法理解清純的女兒怎麼會慘死在這藏汙納垢之處,為何又會衣冠不整。縣裡的巡捕和仵作立刻趕到,驗屍、做現場調查,但在場的一眾妓女老鴇,一來已收了馬公子的好處,二來唯恐日後遭報復,都說不知情。街上雖然有人看見一個公子哥兒的下人搶走了巧月,但沒人說得清那公子哥究竟是誰。縣令、師爺和巡捕們明知兇手來頭不小,正好怕惹麻煩,假裝努力工作了一陣後,順水推舟地宣佈此案無解。
還是應了那句老話,沒有不透風的牆,包括鳳滿樓的花牆。悲哀憤恨中的董濟忠還是得到了稍有良知者的同情,馬公子的暴行不脛而走,董濟忠聞訊後到縣衙擊鼓鳴冤,要求巡捕立刻將馬公子繩之以法。
問題是,沒有證據。
沒有人證,沒有物證,只有巧月已寒的屍骨。巡捕和縣令去了趟江京府,和馬公子一起喝酒,席間問起巧月之死,馬公子矢口否認,說自己連懷渝都沒去過,何來的大鬧鳳滿樓?定是有人窮瘋了,用女兒的死打秋風。撃縣太爺回縣後找來董裁縫,說在沒有任何人證的情況下,這事兒怎麼也難找到馬公子頭上。
可惜,鳳滿樓中將真相流露出去的人沒有足夠勇氣面對可能慘烈的報復,保持著匿名。董濟忠四處求懇知情者出來做人證,在無人響應後無奈鬧入州府,反被擾亂公堂之由打了二十大板。董裁縫本就體弱,這一打捱得幾乎半死。他中年得女,對巧月愛如掌珠,經此磨難,一口氣接不上來,竟一命嗚呼。可憐楊氏,夫死女夭,也覺了無生趣,還沒來得及自盡,卻瘋了。
毫不知情的楊二郎在江京州府安頓下後,興高采烈、快馬輕蹄地趕到懷渝,卻發現姐夫的裁縫鋪已經變成了一家肉店,姐姐的家園也成了一片廢墟。他向鄰舍打聽董氏夫婦的下落,這才聽說了姐姐一家的慘痛遭遇。他在縣城外一堆荒墳間找到了衣衫襤褸、已經全然認不出他的楊氏,看著姐姐未老先衰的面容、呆滯的眼神,看著姐夫的墓碑,甥女的墓碑,腦中浮現出巧月如花的笑顏,天真的話語,不禁悲從中來、憤由心生,暗暗發誓要為姐姐一家報仇雪恨。
他先是去了鳳滿樓,用他木工工具中最尖的錐子逼著老鴇,說出了那天的真相。確定馬浚是罪魁禍首後,他回到了江京州府,開始仔細規劃如何復仇。
活該馬浚遭天理報應,一個絕好的機會呈現在了楊二郎面前。這幾年裡,馬浚繼續完善其紈絝子弟的人品,應舉了兩次都名落孫山。知州大人知道指望這小子由讀書走上仕途已是一場春秋大夢,於是拿出一部分“應得”的“十萬雪花銀”,讓馬浚開了一家酒樓。當時的江京州府憑藉著一江一湖的便利已成為繁榮的商道商埠,開酒樓,尤其藉著知州的名望開酒樓,是穩賺不賠的買賣。馬浚一手策劃酒樓的建築和佈局裝幀,說既然要蓋就要蓋成全江京最高檔的酒樓。最高檔的酒樓需要手藝最佳的木工師傅。知州府上的師爺捻鬚微笑說,真巧了,江京府新來了一位頂頂高明的木匠,莫說在江京首屈一指,即便在全國諸州內也是排得上名次的高手。
楊二郎就成了新酒樓的木匠總監。當年的高明木匠,也是整個蓋樓過程的總設計師、總建築師、工地主管。他這個人,前文說過,對木匠手藝是如痴如醉地沉迷,一旦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