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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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認識周理的時候,齊跡還在大學裡打球。
他打小成績就不好,六歲的時候過生日,齊正軍送給他一個幾十塊的籃球讓他多出去跑動說是能長個子,他高高興興地收下,自那以後每天上學放學都得帶著他那個球。
他有天賦,個子高手長腿長,在學校跟同學打球的時候被體育老師看中,推薦他去他們那座小城市裡唯一一所體育學校,齊正軍想著他反正不是讀書的那塊料,無所謂再怎麼多發展其他的說不定也是條出路,一年兩千塊就給他送去了體校。
體校的日子很苦,小城市的體育教練們根本沒有接觸過科學的系統訓練,齊跡每天天摸黑就跑去準備熱身,用盡力氣的衝刺爬坡、累到缺氧的往返跑、精疲力竭的力量訓練,他那時候經常訓練到嘔吐,胃裡的酸水混合著生理性的眼淚和發苦的汗水,是一種讓人作嘔的奇怪味道。
他沒辜負那些起早貪黑的日子,十五歲的時候就有外省的球探去看過他打球,他那時候很開心,以為自己馬上要成為自己夢想中那樣在賽場上發光發熱的球員。
齊正軍也很高興,聽說齊跡能走特招去他們市裡最好的高中的時候,他心想著自己這不爭氣的兒子終於能憑自己本事上個大學,自己和老婆一輩子沒讀過幾天書,就這樣平庸地成為了出賣勞力的工人,齊正軍覺得,讀書是人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包括齊跡。
齊跡經過了一輪又一輪的考核,考體能考專業,然後在最後一場實戰考核的前一天平地崴了腳。
那不是他第一次崴腳,卻是他整個人生自此以後墜落的開端。
他落榜了,讀了一所素質並不好的高中,比這更致命的是齊正軍的態度,他再也不相信這條本來他就認為是歪路子的路能走通了,齊正軍接受了自己兒子的平庸,他開始試圖以一個過來人的姿態,以一個長輩的態度去主導齊跡的人生。
他託關係為齊跡的升學走動,學校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專科,畢業後可以直接進入穩定的崗位拿高額的薪水,齊正軍不考慮齊跡那所謂的幼稚夢想,他只覺得自己盡最大的努力為這不爭氣的兒子謀一條最好的出路。
父子倆在家裡大吵一架,齊跡大聲地衝齊正軍喊著,他明明可以靠自己去特招進入一個不錯的大學,齊正軍只淡淡地跟他說別想了,你那都是什麼投機取巧的歪路子,他原本也是個高大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就駝了背。
剛入大學的時候省內大學的球隊教練找到齊跡,他被當作編外人員加入了校隊,他沒有什麼位置,他只需要得分,在任何一場比賽裡用全力保證這場比賽的勝利,記者不會拍攝他的照片、合照不會留出他的位子、更衣室也沒有他的牌號,他是這支球隊裡不能見光的隱形人。
齊跡覺得還可以,起碼他還在打球,起碼偶爾他也會在賽場邊看到球探的影子,他多數時候能拿下二十分,這支球隊也因為他這個隱形人的存在在那年的聯賽裡走得更遠了些,然後齊跡就崴了腳。
這不是他第一次崴腳,這是葬送掉他最後零星希望的一次崴腳。
碰到周理的時候他已經沒有打球一年多了,球隊也沒有什麼通知,他沒有被開除、沒有被冷藏、沒有被除名,他只是那樣悄無聲息地——像加入這隻球隊的時候一樣,消失了。
他被舍友拉去參加那場聚會,在所有參與者當中被在場的女生高度關注,他個高腿長,牛仔褲帆布鞋藍色的襯衣白色的T恤,頭髮剛修剪完還是利落的圓寸,相比較而言他幾乎是每個女生都會青睞的那一個。
偷空出去的時候她在走廊上碰到了同樣逃出來的周理,大T恤休閒褲,靠在窗邊噼裡啪啦地敲著手機鍵盤。
後來齊跡說,他觀察了她很久,他幾乎覺得自己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就確認了一件事,他喜歡周理,甚至是那種會綿延不絕的喜歡。
周理跟他聊了幾句,抽完了手上拿跟眼睛就進了屋,齊跡坐在窗臺上,出門的時候舍友給他鼻樑上駕的那副平光鏡讓他眼睛有些酸,他摘了眼鏡用力地吸了一口手裡的電子煙,甜膩膩的味道。
他沒再等到周理出來,索性只能自己回去,他進屋的時候周理正在被人拉著和一個男生搖骰子,齊跡自然地在她身後的空位坐下,等周理玩完回過頭就跟他眼神對上,周理衝他笑了下,似乎明白了他的暗示。
她在他旁邊坐下,剛剛她是自己這隊唯一獲勝的人,這會兒最後一輪比賽看起來已經沒了懸念,齊跡有些緊張,伸手戳了下週理的胳膊,“那個……”
周理歪過頭聽他說話,齊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