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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第三次鴉片戰爭
……媽媽跪在地上求兒子,兒子全神貫注盯著螢幕,看都不看媽媽一眼,媽媽急了,把光碟從電腦退出來,掰成幾瓣,對兒子說,你要再玩,我就吃了它!媽媽以為兒子會勸自己,兒子卻眼直直地看著媽媽,等著媽媽吃。媽媽果真把光碟咬碎,嚥到肚子裡,兒子為媽媽鼓掌,說媽媽,你了不起,你可以變成食人族與亡靈作戰了……
6年前,剛剛跨入二十一世紀不久,一位房地產老闆哭喪著臉對我說:“我要斷子絕孫了,就這麼個獨生子,得了一種怪病,不吃飯,不睡覺,不上學,光上網,在網上與妖魔鬼怪一起作戰,打得血肉橫飛,屍骨遍地,他卻開懷大笑……這種病會傳染,在他們同學中間傳得很快,一傳十,十傳百,一個學校就有上千人得這種病。老祖宗在我這一代顯靈,剛創了點家業,眼看著就要沒人繼承了!”
這位家長說的是網癮,當時還沒有這個詞,但危害已經顯現出來。我從那時起開始做一些調查,網癮孩子的表現,比這位家長說得還可怕。
一位陝西的媽媽,為了勸阻兒子去網咖,給兒子買了遊戲光碟,讓兒子在家裡上網,兒子早晨玩到晚上,連續幾天幾夜不吃不喝不洗澡不睡覺,媽媽擔心兒子身體受不了,以死相勸,兒子不為所動,媽媽跪在地上求兒子,兒子全神貫注盯著螢幕,看都不看媽媽一眼,媽媽急了,把光碟從電腦退出來,掰成幾瓣,對兒子說,你要再玩,我就吃了它!媽媽以為兒子會勸自己,兒子卻眼直直地看著媽媽,等著媽媽吃。媽媽果真把光碟咬碎,嚥到肚子裡,兒子為媽媽鼓掌,說媽媽,你了不起,你可以變成食人族與亡靈作戰了……
我採訪過許多家長,有些說他們的兒子是天才,一天中有那麼幾個小時可以變成野獸或惡魔,手持刀子,逼著父母拿錢,父母不給,他們就要殺死父母,眼神和手腳的行動與網路遊戲中的牛頭人、暗夜精靈完全一樣,這是網癮發作的時候。一旦這一陣過去,又變成了好人,但已沒有人的情感,不會叫爸爸、媽媽,不會哭,不會笑,也忘記了人與人之間正常的交往方式,這不就是野獸了嗎?
一位家長生動地描述了網路遊戲如何攝走孩子的靈魂的:“幾個小時,幾十個小時坐在電腦前,網路遊戲裡面的一種神秘物質慢慢地進入孩子的腦子裡,把孩子的腦髓一點點地吃掉,讓孩子的靈魂跟著它進入電腦,附著在野獸或者腐爛的屍體上,野獸就能說話,屍體就能復活,孩子的肉體只剩下一具空殼,靈魂在電腦裡遊蕩。如果孩子活著離開電腦,靈魂還能回到身體裡,但已經沾染了獸性,變成了野獸;有些孩子的靈魂回不來,肉體就會在電腦面前死亡,那些在網咖中猝死的,多半屬於後一種情況。人性變成獸性,父母、老師、爺爺、奶奶全都敢殺,連禽獸都不如!”
我調查過無數家網咖,採訪過數千位家長,眾口一詞,無不對網路遊戲恨之入骨。我曾經拍到過許多家網咖,我還把網咖和清末的煙館進行比較,我發現它們有許多驚人的相似之處,只是煙館的常客中,成年人居多,而網咖更黑,吸的是未成年人的血。
近兩年來,網癮的發病率越來越高,網路引起的惡性事件越來越多。醫學界已經鮮明地提出,網路遊戲如同電子鴉片,電子海洛因,電子冰毒,披著高科技的外衣,其實是一種吞噬青少年靈魂的惡魔。一些不法開發商,美其名曰給人類提供一種自娛自樂的方式,其實是引誘未成年人上癮,進而掏空家長的腰包,獲取高額利潤,滿足他們對財富的慾望。
在我調查的過程中,發現許許多多的家庭被網路遊戲害得家破人亡。一位母親無數次到網咖尋找兒子,兒子與她反目成仇,她在絕望中寫下了這樣的詩句:
如果你走了,
我是一具殭屍,不!是行屍走肉。
如果你走了,
媽媽是祥林嫂第二。
如果你走了,
媽媽會窮盡一生找尋你,思念你。
如果你走了,
有關你的一切都是匕首,利劍,絞碎機。
如果你走了,
你就把媽媽的一切都帶走了。
果真那樣,悔恨自責將吞噬我。
傷心失望將伴隨我,
媽會離開歡樂的人群,
因為不願看到同情的目光,
媽不願做可憐蟲,
媽不願做這樣的新聞人物和反面教材。
我會一生思你,念你,尋你,覓你。
我會恨你,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