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戀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事實中,我試圖說服自己,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個安詳的怪人,只是他那呆笨獰惡的怪樣子給人一個錯覺。
然而,對於這傢伙的出現,我還是感到無比的心煩意亂。我沿著山坡向左邊走去,不時轉動著頭,在樹林中左右前後窺視著。既是人,為什麼走路時四腳著地。而且用嘴唇吸水呢?一時,我又聽到一頭野獸在號哭哀叫著,我以為這又是山豹在悽叫。我轉過身去,朝著和悽叫聲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就這樣順路來到溪旁,我過小溪,穿過灌木叢漫步走上山去。
地上一大片新鮮的、猩紅色的東西把我嚇了一跳。走過去,我發現這是一種特殊的菌類,出叉分枝,起著鈹紋,就像帶葉的地衣一樣,可是一碰它,就成了粘稠的漿液。隨後,在茂密的羊齒草的陰影中,我碰到了一個令人不愉快的東西,一隻兔子的屍體,上面滿是發亮的蠅蟲。兔子的屍身還是溫的,頭部卻被揪去了。我驚呆了,站在那裡,看著四濺的血跡。這裡,至少是小島的一個“訪問者”被殺害了!
周圍沒有其他暴力的痕跡。看來這隻兔子好像是突然被抓住,並被殺死的。看著那小小的、毛茸茸的軀體,我覺得很難理解,這件事是怎麼發生的呢?我站在那裡,我在小溪旁看到那個人那副不像人樣的面孔,而在我腦中出現的莫名的恐懼,此時變得越來越強烈了。我開始意識到,我在這些未被發覺的人們中探險,是何等膽大妄為的事。我覺得,周圍的樹叢頓時改變了樣子。每一處樹蔭,都變成了不僅僅是一處樹蔭,而變成了草木皆兵的伏兵所在,每一聲沙沙的響動,都使我驚嚇不已。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盯著我。
我決定返回沙灘上的圍場。我突然轉過臉去,猛然——很可能甚至是狂亂地——衝過灌木叢,急於在我周圍再尋得一處清靜的所在。
在我跑到一塊空地前,我及時地停住了腳步。這是一次採伐樹木所闢成的一塊林中空地,一些樹苗已經竄了出來,在爭相佔有這塊空間。而那邊,茂密生長著的花莖和纏繞著的枝藤,以及蘑菇菌類和各色各樣花朵的斑點,又把路徑封蓋了起來,在我面前,一個長滿了菌類的巨大樹墩上,一塊兒趴著三個古怪畸形的人形,他們還沒有覺察到我的到來。其中一個顯然是個女性,另外兩個是男性。他們全是赤身裸體,只是身體的中間纏著一塊鮮紅色的布。他們的面板,都是暗淡的粉紅色,我過去從來沒有看見過有這種顏色面板的野人。他們的臉盆胖得都沒有下巴了。額頭都是凹進去的,頭上長著稀稀疏疏像棕刷子一樣的硬直的頭髮。過去我從沒看見過這種野獸一樣的傢伙。
他們正在交談著,或者至少是一個男性在和另外兩個人談著話。他們三個談興正濃,以至於沒有留意到我走來的沙沙聲。他們左右搖晃著腦袋和肩膀。正在講話的那個男性,聲音渾濁不清,而且傷感含淚。儘管我聽得很清楚,可我還是分辨不清他說的是什麼。看來,他好像是在嘰哩咕嚕地背誦著什麼複雜的莫名其妙的話。
一會兒,他人話音變得尖得刺耳,只見他伸開手掌,站了起來。
這時,其他兩個人開始一起嘰哩咕嚕地講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也站了起來,伸開手掌,隨著單調吟唱的韻律,他們搖晃著身體。這時,我注意到,他們的腿出乎尋常地短,而他們的腳卻又粗又笨,又瘦又長。三個人又慢慢地圍了個圈子,抬起腳,又跺下腳,還揮動著胳膊。在他們韻味十足的背誦中,不知不覺地混進了某種腔調,在誦唱收尾時,還唱著好像這樣的重複句——“阿魯拉”,或者是“巴魯拉”。他們的眼睛開始閃起光來,那醜陋的臉上,也綻開了奇怪的喜悅表情,口水從沒有嘴唇的嘴裡直往下掉。
在我觀看著他們古怪的、莫名其妙的動作時,突然我第一次清楚地察覺到:究竟是什麼使我感到這麼不愉快,究竟是什麼給我兩種矛盾的、衝突的感覺,那就是既覺得無比的奇怪,可又覺得無比奇怪的熟悉。這三個忙於從事這種神秘儀式的傢伙,形狀似人;若說其是人,卻又渾身帶著一些很熟悉的、十分奇特的動物神氣。它們儘管有著人的形狀,穿著破布衣服,儘管它們身軀形狀具有粗魯的人性味,可是在它們的行動中,在它們面部的表情中,在它們的一生中,摻進了某些抑制不住的、齷齪人的氣味,一些粗鄙的氣味,摻進了一些不容置疑的野獸的特徵。
我站在那裡,不禁被這種驚人的覺察震懾住了,接著無比恐怖的懷疑衝進了我的腦裡。他們突然躍向了空中,開始是一個,接著又是一個,嗚嗚地叫喊著,哼訴著委曲。後來有一個偷偷地溜走了,有一會兒還是四腳著地,接著又立刻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