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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默詫異地挑起了眉毛:“為什麼?”
“他不是一個想打仗的人。”夏明朗說道:“殺了他對局面沒好處。”
陸臻腦中靈光一閃,不自覺地低頭去看夏明朗的眼睛,夏明朗仰起臉來看著他,神色從容靜謐。陸臻用口型低聲問道:剛剛,那一槍……
夏明朗無聲地點了點頭。
陸臻苦笑。在那個硝煙瀰漫的院子裡,關於夏明朗射向巴利維的那一槍,他一直有種微妙的違和感。他總以為是自己太過迷信夏明朗的能力了,畢竟在那麼兵荒馬亂的時刻,雖然距離不算遠,但要用手槍在人群中準確地擊中半個腦袋也仍屬高難動作。夏明朗的身體狀況那麼差,沒能一槍爆頭也很正常。
可是……
陸臻把視線投向機艙外,巴利維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在他手上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男人,曾經饒過了他兩次性命。
雖然,這份仁慈並非是給予他的。
“但他把你搞成這樣……你……”海默不可置信。
“是的,但……”夏明朗又閉上了眼睛:“我和他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嘿,哥們兒,別告訴我你真打算放他一馬!‘地獄火’射程8公里,我們完全可以幹掉他,然後大搖大擺的走掉。”海默仍然不肯相信。
“這跟這沒關係。”夏明朗無奈地睜眼看向她:“他有槍,我也有槍;他殺人,我也殺人……但是,我跟他不一樣。返航吧!”
海默眼神變得溫柔起來,微笑著問道:“你決定原諒他?”
“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只是……我不為自己殺人。明白嗎?”夏明朗的眼神清潤得近乎純淨:“我,夏明朗沒有自己的敵人。”
“我們都沒有自己的敵人!”陸臻忽然說道:“我們是國家的武器,我們不能憑自己的喜好來判斷什麼人應該死,什麼人不能死。”
陸臻忽然想起了那個下著雨的午後,那是他在喀蘇尼亞見到的第一場雨,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失去兄弟。夏明朗緊緊地抱著他,撫摸他,告訴他“我們與他們不一樣”。要堅持做一個好人,這樣未來無論發生什麼都可以坦然。
夏明朗慢慢合上了雙眸,他知道陸臻會幫他解釋剩下的一切,他知道陸臻瞭解他所有的想法。
海默安靜地看了他們一會兒,在陸臻身邊坐下:“你居然做到了。”
“嗯?”陸臻不解。
“即使在戰場上,人也不能隨心所欲地使用武力。”海默看著機艙外蒼茫的天際:“你曾經說過的。”
“是嗎……”陸臻想了想,頓時自豪起來:“哦對,是,我說過的。”
“還打嗎?”查理在廣播裡問道:“快要脫離射程了!”
“不打了!”海默高聲喊道,她頓了一下,伸手戳了戳夏明朗:“雖然我一直覺得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是天公地道,但是您的理由很充分,我被說服了。”
夏明朗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挺好,雖然我不會這麼幹,但是……嗯,我很欽佩你,因為您有理由殘暴卻不肯殘暴。”
“應該的。”夏明朗閉著眼睛含糊應道。
陸臻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填滿了自己的靈魂,令其無比沉重卻又豁然開朗。
是的,他們是麒麟,是死神,是浴血的修羅,腳跨陰陽兩界,手握別人的生命。
一生鐵血殺伐,在生死之間徘徊,是共和國最尖利的武器。
然而,當殺過那麼多的人,當鮮血浸透了衣襟,當戰火瀰漫四野……你總得留下點什麼來說服自己,說服自己相信這一切都是必要的,相信自己“和他們不一樣”。
雖然把自己變成野獸就能脫離作為人類的痛苦,但夏明朗為他指引了另一條通向平靜的路。
仁慈,是死神的執照!
直升機徹底脫離戰區,機艙內所有人都鬆懈了下來。雖然查理的飛行技術過硬,並沒有什麼起伏顛簸的,陸臻還是固執地讓夏明朗躺在自己懷裡。
米…24上面沒有太多的急救裝置,倒是可以吸氧。於是,剛剛沒有輸完的補液繼續插上,剛剛沒有輸足的血……好吧,雖然馬克西姆聲稱他也是O型血,但畢竟沒有做過配型,任誰都不放心,所以方進還是承擔了一個血熊的全部職責。
只是方小侯爺縱然威武,畢竟個兒小,全血總量不比那些身高馬大的壯漢,兩次一共600多毫升的全血獻出去,饒是鐵骨金鋼這會兒也差不多蔫了,呆頭搭腦地縮在角落裡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