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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親自動手處罰什麼人了。
王錚換了巾帕,見她脖頸間亦有一點血跡,靠在躺椅裡神情倦怠,手指微頓,“誰惹陛下不高興了。”
崔漾眉間蹙起,見王錚照舊看著她,便也說了,“十二年前司馬庚救下了我父親,四兄和七兄,前段時間蕭寒說要送棺槨來,司馬庚派人想先一步殺了我父兄。”
王錚握著巾帕的手微頓,輕嘆了一口氣。
崔漾見他輕嘆,奇怪問,“怎麼你嘆氣起來了。”
王錚垂眸,巾帕落入銀盆中,清俊的輪廓顯出一些如玉的光澤,“羨慕安平王罷了。”
崔漾倒被逗笑了,“羨慕他坐牢麼?”
王錚不語,淨手,烹了一杯熱茶遞到她手中,無論如何,司馬庚是救了崔家父子,如若不是司馬庚,也就沒有今日能團聚的四人,總歸是一份情,自此後,她待他必然與待旁人不同。
眼下出了一口惡氣,以她的脾性,將來必還記得他的好,否則也不會如此糾結了。
“以他當年那般的情形,能救下這三人不容易,一個傻子,想要培植勢力是幾乎不可能的,一經發現,必死無疑,想來他已經盡力了。”
是盡力了,在父兄已無法威脅他的皇權時,到父兄有可能威脅大成江山,給大成江山帶來動盪,便心狠手辣欲除之。
如此自作主張,亦叫她心生不快,崔漾笑了笑道,“有時候我是真想抽他,叫他再不敢僭越,老老實實蹲在地牢裡。”
難得聽從容達觀的女帝說這樣的話,王錚卻神情淡淡,不願她再想安平王之事,取了玉簫,吹奏了一曲。
那修長的手指握著玉簫,膚色剔透,叫青色的玉簫亦染上一層淡淡的瑩光,殿中茶香繚繞,霎時叫人如同置身於山澗雲海中,開闊,悠遠。
一曲聽罷,堆積心間的鬱郁煩悶盡數散了,殿中一時靜極。
崔漾也不言語,她這個表弟心思向來是深沉的,司馬庚也深沉,但並非喜怒不形於色,王錚則不是,他不使陰謀陽謀,但自幼時兩人捆綁在一處起,他就是厭世又隱忍的,彷彿世間再沒有什麼事能波動他的情緒了。
至少私底下,崔漾是很少看見王錚笑的,多年來做著違揹他意願的事,已叫他心裡自有一番天地,喜怒哀樂都被磨平了,沉靜如海。
如今出了朝堂,只怕更沒有什麼是他厭惡的,亦或是喜歡的了。
她一直猜不透王錚想要什麼。
崔漾直言問,“此番入宮來,可是有什麼為難事,你直說便是。”
王錚開口道,“邊關出了變故,御駕親征是最好的辦法,但更改課稅已是箭矢離弦,沒了回頭路,叫停,此次改稅失利,再難有第二次良機,改,稍有不慎便會引發動盪,我有兩個建議,一,我去邊關,是戰是和見機行事,必替你報了麒麟軍被俘的這一仇,二,恢復我的丞相之位,課稅的事,由我和司馬庚、楊明軒、宴和光共理,穩固朝堂,調配糧草,保麒麟軍後顧無憂。”
王錚的言中之意,正是崔漾的顧慮,但為什麼,不為王權不為富貴,她此時猶記得,九歲時的王錚,站在院子裡時,目光總是望向院外遠處的青山白雲,被困在地窖裡,總也望著地窖口露出微光的地方。
自來容貌損毀者不能入朝為官,當年若非受她挾制,也早已自毀了面容,王錚一直渴望的生活,是無拘無束沒有紛爭沒有爾虞我詐的山澗細流,麥田稻穀,如論是帶兵打仗,還是入朝為官,都不是他喜歡且想要的。
對自由的渴望越強烈,對她的憎惡便只會越深,如今既然已經解除了桎梏,以他對權勢紛爭的厭惡,她以為他一輩子都不會踏進宮半步了。
但他說的沒錯,眼下的形勢,不比立朝之初好多少,邊關蕭寒作亂,勳貴豪族們勢必有所倚仗,想將課稅推行下去,比尋常百倍之難,且她遠在邊關,便是讓楊明軒、於節等人總領朝政,也威懾不足。
她已經調派大軍,抽徐成帶六萬大軍回營,屯兵各州府,已便備用,如若世家勳貴鬧得兇,便血腥鎮壓。
王錚見她一語不發,鳳目沉靜,一震,問道,“你打算血洗士族名門麼?”
崔漾看了他一眼,兩人共用一個身份四年之久,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睡一張床榻,王錚瞭解她,亦如她瞭解王錚。
崔漾未答,王錚卻已知曉,說了聲不可,“你起用寒門,可如今天下又有多少寒門學子,士族雖勢大,但掌家國命脈,你這一殺,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崔漾看向窗外雨幕,聲音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