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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肆意廢立帝王后,禮崩樂壞,世家子弟荒誕不羈,讀書人放浪形骸,有識之士隱居避世,濫殺雖好用,摧毀的卻是根本。
司馬庚想將風氣引上正途,十餘年過去,也頗具成效。
對她來說便不怎麼友好了,大開言論,防民之口如同防川,想要扭轉局面,只怕要廢不少心思。
隻眼下要緊的是北邊戰事,百官罷朝,坊間些許議論,不痛不癢,姑且便放在一邊不管。
崔漾漫不經心呷了一口茶,門外進來一帶斗笠的女子,徑直往這桌來,楊明軒戒備,崔漾卻認出了來人,待女子摘了圍帽,果真是杜冰瑩。
杜冰瑩坐下來,被那張傾世的容顏晃花了眼,幾乎忘記了來的目的,坐了半響,被旁側候著的男子提醒,才醒過神。
她心下著惱,又忍不住往崔九面容上看,這張面容比之十三四歲時,只更精緻奪目,烏髮華顏,加之通身氣度,自由從容,瀟灑不羈,叫人不由心生豔羨。
念及自己,便不由自行慚穢,勉強定住神,“我不信讓賊寇聞風喪膽的洛麒麟做這些是為了一個男人,崔九,你殺上金鑾殿摸到了龍椅,說實話我不得不佩服你,也幾乎不相信這會是一個女子做的,但不行的……”
杜冰瑩一直盯著崔漾,“罷朝越演越烈,天下人都反對你,我收到訊息,除了暫時未出面的宴家,以沈家為首,李、劉、高、杜、鄭幾家已經聯結了府兵,就等著禪讓大典上給你痛擊……”
“後日便是禪讓大典了……”
她說著,自己身體都跟著有些顫抖了,“我聽家裡幾個兄長商定,一旦抓住你,便要將你梟首於市,身體則要四馬分屍,警示後人,叫以後的女子都安分守己,不做出閣之事……”
“崔漾……你快逃吧。”
杜冰瑩已太知道這世上男子虛偽狠毒的一面了,司馬昌殺了那麼多人,屍身也不過扔到亂葬崗,換成女子,便好似天地翻轉,比要他們的命還難受。
那麼多人都反對……
杜冰瑩顫聲道,“做不到的,我們身為女子,要做這樣的事,不可能的,都到這個地步了,你不要妄送了性命。”
崔漾淡聲道,“成不成,且做了再說,我也不打無準備的仗,否則也不會等待十二年之久。”
她語氣太過平靜,因著太平靜,反而透出股寒意,和破釜沉舟的志在必得。
杜冰瑩一震,霍地起身,本是想再勸勸,話到出口變了,脫口道,“好,崔漾,你是真狂,我敬你是真梟雄,就等著看,看你君臨天下,如果你勝了,我舍了家族,舍了名聲,和離叛家,去自己繡花掙錢吃用,再不靠男子,如果你敗了,我杜冰瑩拼了這條命不要,也會幫你收好屍!”
她話擲地有聲,神情決絕,崔漾啞然,“收屍也就罷了,但勝了,也不需要和離叛家慶賀。”
杜冰瑩面色漲紅,“我就是想要和離!”
崔漾不知她是什麼情況,卻看出了她態度堅決,略想一想,叫楊明軒準備了筆墨。
杜冰瑩怔住,旋即心間壓不住激動,“陛下,您要下聖旨幫我麼?”
崔九啼笑皆非,“我印象中,杜儀最要臉面,高老夫人為人嚴苛,你出了高家,帶不走一匹薄紗一粒米,回不了杜家,你身無長務,何以立足,流言如刀,又如何自處。”
杜冰瑩面色頓時煞白,身形搖晃,一下坐在了椅子上,神色灰敗。
崔九掃她一眼,提筆默寫一本適合女子修煉的內功心法,遞給她,“謀定而後動,一,先把身體養好,有自保之能,二,有立足之能,否則,不要想,想也白想。”
杜冰瑩接過一沓紙張,那字跡大氣清正,筆鋒內斂,雋秀,卻也沉穩,鐵畫銀鉤裡透著隱隱的殺伐果決。
她本習武,一眼便認出這是最上乘的心法,捧著如獲至寶,嘴唇顫動,到這時,再看面前的女子,龍樓鳳閣,自崔九入京來,頭一次這般清晰地意識到,面前的是帝王,不再是以往的崔家紈絝了。
有了這本心法,再輔助她得到的劍法,勤加修煉,自保和自立不成問題。
杜冰瑩捧著紙,不敢緊握,怕被汗潤溼紙張,要謝恩,面色一時煞白,“表姐對陛下無禮,陛下會不會怪罪。”
崔漾看她睫羽被淚珠溼潤,神情又激動又忐忑,一時倒不知怎麼回答,半響方道,“不過人云亦云,顯得頗為愚昧,但她愚昧,是司馬庚的錯,怪罪她,也沒有任何意義。”
崔漾展扇,“日後若還不知分寸,便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