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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北桐下榻的賓館就在上音附近,柳北桐參加工作以後曾經在上音進修過兩個月,是文化部舉辦的一個作曲學習班。再說囡囡就讀的音樂學院附中也在這附近,所以他對這裡還是很熟悉的。
他的房間在18樓,從窗戶上可以鳥瞰淮海中路一帶的大片房屋。他立刻就找到了囡囡的學校,就在這個新崛起的飯店附近。他甚至還找到了筱晴陪讀時租的房子,好幾年過去了,不知為什麼還沒拆遷。那是一條細細的弄堂,她和囡囡住在一個有天井的石庫門裡,那間房子大概有10來平米,除了一張大床,就是些雜物了。筱晴和囡囡就這樣生活了兩年,他有時來看她娘倆,三口就這樣擠在那一張床上。
現在想想,那時的日子真是很窘迫,但是很快樂。現在的日子大大改善了,可為什麼卻這麼苦。人活著就是折騰的嗎?
他走之前,把家門鑰匙交給了傳達室的李師傅,那還是筱晴自己的那一串。他把離婚時分給自己的5萬元存摺放到沙發桌上。密碼還是離婚前的老號,筱晴再熟不過了,如果她真的需要就讓她帶走吧。他自己用不著什麼錢。現在囡囡已經自立,他自己每個月的工資就有三千塊,一個孤家寡人,足夠了,既不用買房也不想買車,錢多錢少對他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昨晚一夜他都沒有睡好,中鋪一個喝醉酒的胖子打呼嚕打的震耳欲聾,半個車廂的人都起來了,但沒有一個人有辦法,人家沒有違反任何條例。列車員過去拍了拍那人,那人毫無反應。直到早上快到上海,那人才吭哧吭哧起來了,等他洗完臉走過來,竟非常熱情地招呼柳北桐。柳北桐定神一看,才發現他是中州市那次合唱比賽領唱的一個男中音,他還提到上次的演出,請柳北桐給他的表演提點意見。哎呦喂!柳北桐心裡想你打呼嚕的水平比你的歌聲高多了。
上海的天氣很潮溼,柳北桐在衛生間裡衝了個澡,就躺在床上睡著了。那一覺他睡的很沉,醒來時已經11點多了。他看到沙發桌上放著一些水果,床頭放著幾張已經譯成日文的節目單和一些演出的背景資料,那上面的林如玉笑嫣如花,正在向他微笑,他一下坐了起來。
床頭櫃上有一張手寫的紙條:
“柳老師,中午12點在一樓餐廳吃飯。我到音樂學院去一趟,你醒了先看看材料。”
看了材料,柳北桐漸漸知道了這次活動的全貌。
這是林如玉的個人獨奏音樂會,主辦單位是日本大島音響公司。這個公司柳北桐不止一次聽說過,曾經包裝過國內不少歌星和器樂演奏員。這次他們將在大阪、仙台各演一場。大阪那一場聲勢浩大,不少曲子都是交響樂隊伴奏,只有那首《心靈的手》是鋼琴伴奏。仙台的那一場是鋼琴伴奏為主,還有幾個曲子象《二泉映月》、《閒居吟》等都不用伴奏。柳北桐有些緊張,小林也太大膽了,後天就演出了,他們現在還沒練過一次。
中午柳北桐從電梯裡走出來的時候,林如玉已經笑盈盈地站在大廳門口了。她身邊還有幾個很年輕的人,她都一一做了介紹。他們都是音樂學院的民樂老師。他介紹柳北桐時說,作曲家、我的鋼伴柳北桐先生。
那幾個年輕老師和林如玉都很熟,都哄著讓她請客。她說你們怎麼不講道理啊,我可是客人。他們說誰叫你是林大師呢?林如玉紅著臉告訴柳北桐,一個臺灣記者在上音學報上發表一篇文章,稱林如玉為林大師,這不叫捧殺嗎?他們吃飯時仍然在哄,原來他們幾個都是上音附小的同學,林如玉以前是在上音讀的小學,柳北桐真的不知道。原來囡囡和她是前後的校友,柳北桐啊柳北桐,你這兩個女兒真是非同小可。
餐桌上有一瓶紅酒,是林如玉專門為他要的,被他擋住了。他的理由是下午要排練,後來就和那幾個一起喝了點飲料。
他們是在新落成的賀綠汀音樂廳裡合練的,臺下來了不少人觀看。這幾年林如玉名噪大江南北,已經有了不少崇拜者。儘管是星期天、儘管他們做了保密工作,仍有一些學生和老師知道了,她的那幾個朋友一直在阻攔著臺下的觀眾,但仍有人找空請她簽名。
他們除了《心靈之手》之外,其它曲子均沒合過,但柳北桐在來之前,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那幾首二胡曲,他已經聽的爛熟。除了一些特殊處理的地方,他已經駕輕就熟。第一首曲子過後,林如玉望著他的眼神,有些微微的驚訝,她一定知道,柳北桐在藝術上就是這樣負責的人。
他們在音樂中那驚人的默契很快就在合作中體現出來,開始幾遍還僅僅是節奏速度的配合,但很快就上升為強弱之間的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