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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訪管區警署,也見了發現苑田與朱子的小舟的農夫,但是沒有能問出報上所報導以外的任何事。
回旅店前,也到兩人乘上小舟的水返腳起點。沒有下雨了,空氣澄清得很像初夏,陽光美極,不過渡船頭舊跡的棧橋一帶,卻奇異地予人陰暗的感覺。也許是被高高的蘆葦遮住的關係吧,那裡的水也呈著微濁的色彩。每有風吹過,蘆葦的細長影子就切過了光,看去好像那裡正在下雨。「復甦」裡也描寫過了,把眼光盯在那舊跡的棧橋,瞧瞧四下風景,這麼一來,那麼璀璨的水光,還有土堤上的翠綠,天空上的碧藍,忽然變了色,成為水墨般的陰暗一片。我不由不對苑田做為一名歌人的寫實才華,重新感到驚歎。
日暮時分,我回到旅店。走在土堤上的路,雖然同是夕暮,卻沒有「復甦」裡的那種夕照,只有白白的路,正如苑田所歌詠的樣子。暮色越濃,路便也越是白白地浮上來。兩年前,此路反映出夕照,只是一股勁地白著,兩人走在那上面,心中所思所想,又是怎麼個樣子呢?比起朱子,我更想知道苑田的心情。他既已對人生絕望,那麼走著,也不會太矜持的吧。甚至可能也死了在死亡裡覓取救贖的心了呢。把這樣的苑田導向與朱子一起赴死的,究竟是什麼呢?末了,在中州屋旅店的看得見大車站的一室裡,讓他握起了花器的碎片的,又是什麼呢…;
回到旅店,我又重讀從東京帶來的「復甦」,第二十首,我看到了這樣的:
「畫軸掀飜斑斑駁駁
牆上何人留下塗鴨
女人名字女人名字
魂牽夢縈」
牆上掛著的畫幅,被風一吹就飜過來了,牆上塗鴉的字浮現。是女人的名字。不知誰寫的,也不知是那裡的女人,但卻使人覺得令人懷念——是這樣的意思吧。
我進了苑田住過的房間,果然有一幅山水畫軸掛著。因為不是值錢的東西,才會給留下來的吧。把它取下,泛黃的軸上,掛軸的痕跡清楚地留在那裡,好像是貼上了白紙一般。在一角,確實有著淡淡的字跡。
——文子!
苑田看到時,想必也早已褪色了吧,幾乎無法認出來,在燈光照耀下,總算像個女人的名字。文子——我立即聯想到桂木文荊��
我猜,兩年前苑田看到這塗鴉時,一定也想起了她。
如果是,那麼「魂牽夢縈」不光是指對這不知其人的女性名字感到懷念,想來必定還指對桂木文荊�乃寄街�榘傘�
同到東京,妻告訴我意外的訊息。
在我外出時,桂木文荊�逆㈡㈢蹦死捶茫�硎居謝耙�嫠呶搖�
「她說要到京都去,半個月後回來了,再來看你。」
我想到文緒的姊姊是來告訴我某個重要的事實。我已經表明過,「殘燈」中止連載,她大概不會是再來提抗議的吧。
我下定決心,帶妻到京都去。如果運氣好,說不定能見到文緒的姊姊。我急著要見桂木綾乃,問明她來找我的原因,另一方面也希望到「情歌」的出事地點桂川的旅店去親眼看個究竟。
從千代浦回來的時候,我在火車上想到:苑田是裝著殉情的樣子,把依田朱子給殺了也非不可能。我一直記掛著中州屋旅店老闆告訴我的那個事實:兩人退了房間離開後,房間裡留下了些白色藥粉。是不是在離開前,苑田偷偷地拿肚子痛的藥,換下了毒藥呢?然後在小舟上,裝著一起吃毒藥的樣子,吃下了腹痛藥;其次,看準朱子昏迷,把她的手腕給割斷,最後確定小舟正在回返水返腳起點,於是吃下了毒藥——不曉得為了什麼緣故,一團疑雲一直在我的胸臆裡來回不去。
菖蒲殉情案的確有深不可測的謎團,這不可能與苑田生命中的女性桂木文緒無關。
明治維新是時代的風暴,給古都劃下了一段新的歷史界線。它保持著明洽末年我造訪時的面目,以睡眠似的寂靜迎接了我。以維新為歷史的末章,用她的土牆、屋瓦、格子窗門,以及深藏著的過往榮華做為盾牌,開始了漫漫長眠;而這一切,在我看來恍似一場夢幻。在東京,大地震的創傷未復,卻又鬧起了金融恐慌。時代雖然這樣地動盪,古都卻依然故我,保持著一向的靜穆。
尤其嵐山近邊一帶,連樹葉的輕搖,流水的淺吟,都是靜謐的。初夏的豔陽,給綠葉憑添了幾許蒼翠。這種顏色,彷佛太濃太重了,葉子不堪負荷,讓它一滴滴地往桂川的流水淌落。而這淌下的翠綠,在細波上碎了、散了,靜靜地流下去。
我想起了苑田與桂木文緒兩人的死亡之旅,正當櫻花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