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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絞痛程度足以讓人覺得好似將腹腔內的腸道被絞得寸寸斷裂,常人根本無法忍受,眼前這個漢子是怎麼一聲不吭挺過來的?
唐敏做了體徵檢查,悲傷地道:“應該是謝爾舍米斯基症,嚴隊長,你……你……怎麼不說啊?”
她清楚地觸控到,嚴勇腹脹如鼓,傳出明顯的振水聲,閉上眼睛,彷彿能看到肚子裡被消化液和血水浸泡著,正壞死、寸斷的腸道。腸扭轉一旦發生,不靠手術極難恢復,更何況在劇烈震盪的環境下?若不及時剖腹探查、治療,死亡率很高。
如今嚴勇的情況,可說已到了強弩之末,內臟恐怕有一多半都被消化液和各種細菌侵蝕了,還能保持意識的清醒,全靠自身的一股毅力支撐。那種精神力量一旦消失,便是大羅金仙也難使其復生。
塔西法師也微微地搖了搖頭,露出惋惜的神情。
嚴勇苦笑道:“我以為,再多堅持一下,就能……就能看到香巴拉了,沒想到……沒想到,這身體支撐不住了……”
胡楊隊長摟著他的雙肩,道:“老夥計,都已經走了這麼遠了,你再堅持一下啊1
嚴勇反過來安慰似地拍了拍胡楊隊長,向卓木強問道:“強巴少爺,我們,真的能到香巴拉嗎?”
卓木強道:“能!一定能1
嚴勇道:“那就好,那就好。”將手伸進衣服裡摸摸索索,取出一張照片,卻是他自己的,不知道在哪座山腳下照的。他將照片交給胡隊長,說道:“老隊長,我可能真的堅持不到那裡了,等你們到了,把照片裡的人剪下來,再……再照一張,這樣……這樣就沒有破綻了……老隊長,答應我,如果你們能回去,請將我的遺書和那張照片一起交給我兒子,告訴他,他父親畢竟……畢竟是到過香巴拉了,沒有遺憾,沒有1
最後幾句,嚴勇幾乎是用盡力氣吼出來的,圓睜著雙眼,雙手死死握著胡楊隊長的衣領,彷彿不甘心就這樣離去。怎麼甘心?他還沒看到他心中的香巴拉呢!
胡楊隊長顫抖著雙手收好那張照片,兩行濁淚終於不可遏制地從滿是皺紋的眼角滾滾落下。
又一盞頭燈沉落,好似劃破夜空的流星,光亮只維持那麼短暫的一瞬,散發出悽迷的美麗。頭燈緩緩沉入海中,生者的心也隨之沉到冰冷的海底。又一個或者的生命消逝,他們卻不知道是該悲傷還是該絕望,持續不斷的生死相別讓心麻木了。下一個或許就將輪到自己,每個人在心裡多少都有這樣的想法。他們是在冥河上漂流,這裡本就是與生命相違背的地方。
隨著嚴勇的沉沒,船上再也沒有笑聲,冰冷的風吹著每一個人,大家都默默注視著嚴勇的頭燈消失的方向,直到光芒徹底消失。
岳陽突然縮緊眼睛,彷彿覺得,嚴勇的頭燈還沒有下沉到足夠深的地方,就瞬間消失了。是幻覺嗎?他揉了揉眼角,尚未乾透的水順著髮際滴在手背上,再睜開眼時,水底已是漆黑一片。
一定是幻覺,他暗想。
又過了三個小時,他們在怒吼聲中迎來第三次潮汐大潮。
這次大潮比之第二次明顯小了許多,蛇形船一次都沒有翻轉,看來已經進入了真正的海洋核心地帶,起碼離喇叭口遠了。
這次潮水過後,張健也離開了,他是在潮湧的過程之中悄悄走的,待潮水過後,呼吸已然停止。據唐敏和塔西法師檢查的結果,他走得很安詳,應該沒有受到太多痛苦,如同在熟睡中迴歸主的懷抱。
又一盞頭燈熄滅,活著的人還在船上,隨波飄蕩。
岳陽注視著消失的張健,這次看清楚了,沒錯,這次看清楚了,沒錯,頭燈下沉不到十米就突然消失,好像被什麼巨大的東西遮擋住一般。
他將這個現象告訴了卓木強,卓木強凝神道:“你認為是什麼呢?”
岳陽道:“海里有生物,並且跟在我們的船周圍,好像在等待食物的樣子。”
卓木強怒道:“你是說,嚴勇和張健的身體,都被海里的東西吃掉了?”
岳陽低頭道:“我想,是的。”但他很快又抬起頭來,“如果真有生物,我們就有食物了啊1
“啊1卓木強轉過念頭,道:“你是說,我們可以釣魚?既然大家都在休息,確實可以試一試!張立,把探照燈取下來,照一下水裡。”
可照了十來分鐘,什麼都沒發現,船上的人對此討論了一番,認為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通常都會被光亮吸引,憑藉如此的強光,不可能毫無發現。生物存在的可能性太小了,畢竟這裡還是風急浪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