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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勇難看地笑了笑,搖頭道:“沒事,剛才顛得太厲害了,有些想吐。”
卓木強看了看嚴勇,凝眉問道:“真沒事?”又對張立道:“張立,你去看看,先把燈弄亮。”
張立去摸嚴勇的額頭,被嚴勇粗暴地擋開:“我說了沒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張立撇撇嘴,到船尾安裝探照燈去了。
唐敏在後面道:“強巴,你來看看。”
卓木強來到船中,只見張健的頭盔潛水服被除下,胡楊隊長、唐敏、呂競男和塔西法師都圍在那裡。唐敏將溫度計從張健嘴裡取出來道:
“他好像病了,病得不輕。”
說著,將體溫計遞給卓木強,同時道:“四十一度。”
塔西法師也給張健把了脈,愁眉不展,似乎情況很不理想。
張健含糊不清地道:“現在我要躺下睡覺,求主保守我的靈魂。如果醒前我要死去,求主取走我的靈魂。”
“怎麼會這樣?”卓木強問道:“不是打過破傷風針和抗感染抗病毒疫苗了嗎?目前他的身體怎麼樣?”
唐敏道:“不是破傷風,兩種可能,一種是水中存在致病微生物,如果是具有耐藥性的病菌,那麼我們的廣譜抗菌素收效就不大。第二種可能更麻煩,由於船體顛簸太劇烈,加上海水太冷,他的體溫中樞已經失控,自身將走向衰竭,若情況無法改善,很……很難恢復過來。”
卓木強看了看黑暗的遠方,短時間內想改變這種糟糕的情況,談何容易?他看向塔西法師,法師嘆道:“唉!正虛邪實,赤巴虧虛,邪氣留戀,在他體內與正氣相搏,發惡寒,如果病情進一步發展,外邪聚集,敗壞精血,阻滯培根,最後引起內邪滋生,那就糟了。”
卓木強忙道:“那該如何處理?大師。”
塔西法師道:“若有鹿茸、鴿血、蝽象、猞腸、紅兒鼠,配以掌參、茅膏等物,當可驅邪匡正,保暖復溫,可惜身邊沒有這些藥物。別看他現在內熱極高,但四肢冰冷,需要更溫暖的環境。”
卓木強無奈地站起身來,聽唐敏道:“我可以為他注射一組高能合劑,就看他能不能挺過去了。”
卓木強道:“好吧!另外兩個,還好嗎?”
唐敏道:“不錯,各項生理指標平穩。”
卓木強看了看別的船員,回到船頭,張立和岳陽都在舀水,船內的水已差不多快乾了。嚴勇坐在地上沒動,岳陽道:“剛才勇哥吐了,連巧克力都吐出來。”
看到船舷邊留著咖啡色痕跡,卓木強不由又問道:“真的沒事?嚴勇,要不要再吃點東西?”
嚴勇搖頭道:“不用,暫時沒事,只是胃裡翻騰得厲害,想吐。”
這不是好兆頭,一旦開始感到眩暈、嘔吐,就說明身體的忍耐力到達了極限,好比肌肉繃緊,最後變成抽筋一樣,短時間內不可恢復、不可逆轉。若蛇形船持續顛簸,種種不適症狀都會加劇。孟浩然和王佑還有趙祥都是這樣,難道連嚴勇這個探險經驗豐富的行家,也無法堅持下去了?
前面到底還有多遠?出口又在哪裡?
真的,就在黑暗最深處嗎?
5
朝著無邊的黑暗,蛇形小船又一次啟航。
經過這番折騰,處於海洋中的小船早就失去了方向,卓木強伸出雙手,只能察覺到一絲絲微風,但對於風是從前後左右哪個方向吹來的,卻怎麼也感應不出。幸好塔西法師和亞拉法師為這艘迷途的小船指明瞭方向,大家於是遵循著他們的指示,繼續向茫茫深處劃去。
堅持再堅持,在海面上,數米高的波濤隨時隨地都存在。其實就整個大海來說,已經算是光滑如鏡了,只是身處海中的人太小了一些。
在絕對的黑暗中行船對人是一種折磨,海面不可能有任何港灣,船無法停泊,意味著無法入睡。哪怕人人都已經疲憊至極,依然只能堅持,但是要堅持到什麼時候,卻沒有人知道。
又是八個小時過去了。岳陽小心地將時間刻在蛇形船的肋骨上。自從失去現代計時器之後,他就將塔西法師用心跳和呼吸大致推算出來的時間刻在船身上,好讓大家知道,究竟已經在海面航行了多久。
張立捧起水桶,“咕咚咕咚”又灌了幾大口水,為了抵抗飢餓,船上大部分人都裝了一肚子水。海面上的波浪正漸漸變得平靜,但是卓木強不知道,他們究竟有沒有走出喇叭口。在這個黑暗的地下世界,失去了儀器的輔助,就像盲人,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