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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和解,一份安寧,她的靈魂已經倦於漂泊。
她本可以如願,如果不是那兩個小情人給她添亂。
(本節未完待續)
平心而論,武皇並沒有老糊塗,她只是權欲太重而又精力不濟無法勤政而已。沒有任何政治背景與既定立場的張氏兄弟便近水樓臺先得月地成為她的代言人,權勢急速膨脹,儼然構成武李兩家之外的第三方勢力。事實上二張對武周國策的影響早已體現在立嗣之時,狄仁傑等朝臣只能對武皇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但真正讓武皇下定決心召李顯回京的還是二張的臨門一腳。睿宗朝在表彰吉頊的擁立之功時已經間接肯定了二張的作用,玄宗朝更是為二張平反昭雪,“制引易之兄弟迎中宗於房陵之功,復其官爵,仍賜一子官。”'9'陳寅恪先生據此稱“中宗之復辟實由張易之之力”'10',誠非虛言。彼時二張尚存戒懼之心,有心為將來謀條出路,但隨著恩寵日深,漸漸忘乎所以,豪奢驕縱之態較薛懷義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二張真有政治頭腦,倒可以利用武皇的信任擅權專政,可惜他們畢竟只是嬖倖而非權奸,只知道小打小鬧賣官鬻爵,只要給他們捧上一堆黃白之物就很開心了,白白浪費資源。史載當時二張貴盛,勢傾朝野,朝臣中攀附二張者立登宰輔,一干親戚也跟著狐假虎威。據說其弟張昌儀曾收受一位薛姓人的賄賂,事後卻忘了那人的名字,於是令人將銓選名單上同期所有姓薛的人全都留注為官,一下子就封了六十多個官位出去。親戚尚敢如此胡作非為,二張承恩之深、氣焰之盛,也就不難想象了。武皇一生之中從未賦予他人這麼大的權力而缺乏監督,這自然是她完全視張氏兄弟為自己耳目,以之監視和鉗制各方勢力的緣故。
不同於出身微賤的薛懷義,二張本事故宰相張行成的族孫,在上流社會有一定的人際關係網。加之他們曾奉旨編纂《三教珠英》,結識了一干文人墨客如宋之問、沈佺期、閻朝隱(寫《貓兒鸚鵡賦)的那位)、杜審言(杜甫的爺爺啦)等,其中亦不乏李嶠、李迥秀等權要人士,這些人大多依附於二張。最值得一提的是李嶠,此人在武周後期頗受重用,是最得武皇信任的宰相之一,當時正以副留守的身份留守洛陽,成為二張集團的骨幹人物。張氏兄弟及如此勢盛,諸宰相中的趨炎附勢之輩自不免搖尾獻媚,甘受驅遣,忙不迭地跟他們結為姻親的韋嗣立'11',誇讚六郎美勝蓮花的兩腳狐楊再思,遇事含糊模稜兩可的蘇味道,即是其中的代表人物。算來宰相集團裡起碼已有四五位是二張門下走狗,堪稱炙手可熱勢絕倫,二張因此成為武李雙方都深為忌憚而又不得不拉攏的危險人物。二張一撒嬌,武李兩家的嫡系傳人都即刻死於非命,足證二張在武皇心中的地位,就連引薦他們的太平公主都有些怕了。
皇帝到底打的什麼主意?為什麼在決定傳位李氏之後,又把兩個男寵推上前臺?二張究竟在多大程度上代表武皇的旨意?作為立嗣之爭中既得利益者的李唐皇族深感不安。於是長安二年(公元702年)八月,李氏三兄妹太子顯、相王旦、與太平公主聯合上表,請封武皇最寵愛的張昌宗為王。太平公主的態度尤其值得關注,她雖歷來被目為武李之間的左右逢源者,但檢閱史料,她似乎更樂意做李家的女兒,而不是武家的媳婦,就連選老公都刻意挑個遠離政治的邊緣人士。每次出事,她都毫不含糊地站在李家一邊,後來睿宗對她極為信重,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是一次試探意味很強的上表,目的在於看看武皇到底寵愛二張到什麼程度,只因以張昌宗的資歷和功績絕無可能受封異姓王。表章呈上去,果然不許。李家兄妹再次上表,武皇遂加封張昌宗為鄴國公,張易之為恆國公,各實封三百戶。雖然沒有受封為王,但把兩個年紀輕輕的男寵封為國公,享受食邑三百戶這樣公主級別的待遇,也足以讓人瞠目結舌。武皇真是被這兩個妖精迷暈頭了,所有的人都這麼想。可惜這就是鐵一般的事實,他們必須儘快接受盡快適應,否則只有趁早買好棺材等死的份兒,李重潤等三人就是榜樣。那麼面對二張擅權得到武皇鼎力支援的既成事實,武李雙方究竟如何應對?史學界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
(本節未完待續)
注:
'9' 《資治通鑑》天寶九年事,《新唐書*張行成傳》稱此事為張昌期之女上表鳴冤,楊國忠助之。楊國忠是張易之的外甥。
'10' 陳寅恪:《記唐代之李武韋楊婚姻集團》
'11' 郭元振:《劾趙彥昭韋嗣立韋安石奏》:又張易之兄弟勢傾朝野,嗣立此際結為甥舅,神龍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