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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好好過日子。”
麻文英一聽,花容大變,“爸,媽,你們這是什麼話?要走咱們也一起走,如果我和小平在這時扔下你們,我們還是人嗎?”杜小平連忙點頭,“是的,文英說得對!”麻父望著女兒和女婿說,“我跟你媽在這裡過了一輩子了,如果讓我們突然到異地他鄉去,也習慣不了,怕也會死得很快,倒不如留在故土,死也死得安心些。”麻文英聽到這等淒涼決絕的話,淚珠兒就簌簌地下來了,“爸,媽,我們這次特地趕回來,就是來接你們過去的。”麻母見麻文英哭了,眼淚也就下來了,“我們在這裡活了大半輩子了,已經離不開這裡了,這裡的一切都讓我們放不下。文英啊,能見上你一面,媽很高興,時間不多了,你們跟著舅舅舅母快走吧。”
舅舅舅母的思想可沒那麼保守,他們認為任何東西沒了都不要緊,唯獨不能把命丟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看看外面的水位越來越高,舅舅回身朝杜小平喊,“時間不多了,快帶他們走!”
杜小平這才醒悟過來,一把架起岳父,招呼了麻文英一聲就往外走。舅舅則把麻母硬拉了起來,隨著舅母往門外跑。
剛出了門,就覺一股風雨撲面而來,杜小平抬頭望了望,只見鉛雲低垂,大雨如注,天地似乎要塌下來般的令人壓抑。杜小平回身囑咐了聲麻文英小心,把麻父半抱在懷裡,鑽入了大雨之中。
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約有半個小時,腳下的水位越來越深,幾乎快淹到膝蓋上了。杜小平望了眼前面,只見夜色中前面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見路,兩旁的店面浸在水裡,海水還在不斷地往裡湧來,心想怕是外面水位還要高。回頭朝麻文英等人說,“我們得加快腳步了,不然怕會更危險。”麻文英見前面的路白茫茫的一片,只覺心裡發慌,“嗯”的應了一聲,忙跟了上去。麻父麻母卻只是嘆氣,女兒女婿堅持要他們走,他們也不好太堅持,但看著家園將毀,卻是痛徹心肺。
走出街道,水位已到了大腿上,舅舅無意間朝北侖港方向一望,臉色驟然一變,只見北侖港的港口已經不見了,一道滔天的大浪像巨人一樣正朝這邊奔湧過來。舅舅意識到不妙,突然大喊一聲,“快往回跑!”
杜小平感覺到舅舅的這一聲喊有一種死亡前絕望地吶喊之味,他的心猛地顫了一下,抬頭一看,臉色一下子就白了,腦子在那一瞬間停止了運轉,他敢說,那場景比看見鬼還可怕,比山崩還令人震驚,他從沒見過比山還要高的巨浪,那巨浪簡直就是一隻巨獸,他看見一幢大廈被浪頭一卷,然後像老虎輕鬆地吃掉一隻野兔一樣,那大廈一下子就不見了。杜小平只覺兩腿一軟,險些跌倒。是舅舅又喊了一聲,才把杜小平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然後他撕聲地大喊了一聲,回頭就跑。
後面的巨響聲越來越重,腳下的土地似乎也震顫了起來,水已沒到了胸前,麻文英只覺一股死亡的味道從風雨中清晰地傳來,驀地,一個浪頭打來,她只覺腳下落空,突然觸不到了地面,不禁驚叫一聲,使勁掙扎起來。她雖從小在海邊長大,可從沒學過泅水,只見浪頭在對面的牆上一撞,又倒了回去,同時把麻文英的身子也捲了過去。
杜小平見麻文英的頭沒入水裡,然後看見一條黑影被水倒捲了回去,抬頭一看,那巨浪越來越近,驚呼了一聲,把手裡的岳父交給舅母,讓他們先走,然後一頭扎入水裡,去救麻文英了。可能連他自己也不會想到,他會在生死交關之際去營救這個他沒怎麼愛過的女人。而當他的雙手抓住這個女人的時候,他竟然感到自己的眼裡有淚湧出,他似乎在瞬間悟出,對於一個共同生活過的女人,不管你平時有沒有愛過她,但在她的生命遇到威脅的時候,她的份量會在你的心裡休現出來。也許這不叫愛,而是一種責任,責任讓你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曾與你共同生活過的女人死去。
杜小平一把抓住麻文英,把她從水裡拉了起來,拼命地帶著她往前跑。他長得雖不怎麼高,但這時他的腳尖剛好能觸及地面,而這時大浪從後面推來,杜小平走的方向正好順水,他暗自慶幸藉著水勢帶一個人並不費力。追上舅舅他們後,杜小平見四面都是水,問道,“我們要往哪裡跑?”舅舅這時沒有剛才那麼慌了,“到山上去!”
修訂版(三一)
曉月在凌晨時分抵達了寧波。
她下了飛機後,是一路跑到白鶴醫院的,白鶴醫院位於新河路,離奉化江並不遠,她跑著跑著,只覺腳下的水位越來越深,心裡越來越害怕,邊跑邊在心裡喊,肖揚,我來了,我來救你了,我們說好以後永遠也不分開的,你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