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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跑。這時的山上已經成了最佳的避難場所,在杜小平到達時,山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杜小平選了個位置,安置好岳父岳母後,登高一望,這時天已經朦朦亮了,只見大片的海水正往市區湧,洪水衝破層層阻礙,一條一條的公路被湮沒,浪尖輕而易舉地舉起路邊的汽車,像技藝精湛的魔術師一樣,把汽車在頂端旋轉兩下,很快使其消失。雄偉的摩天大樓晃了幾下後,壯烈地倒下,那漫天四濺的玻璃星子似乎就是它的眼淚。這景象看得杜小平心裡一陣陣發酸。美麗的家園就這樣消失了,人類幾千年的心血,毀於一旦,這場面比戰爭更加慘烈。
麻文英淚眼汪汪地地說,“我們要怎麼離開這裡啊?”杜小平回過頭來,“我們只能等人來救。”瞥眼間,只見岳父岳母神情憔悴的樣子,不禁心裡沉重起來,他想,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救援隊的到來?這裡沒有食物,沒有棲身的地方,沒有醫務人員,這些老年人的身體能支撐多久?
天放亮了,雨似乎小了一點,但秋末凌晨的風吹在溼漉漉的身上還是刺骨的冷。麻文英走過去蹲在母親身邊,把母親發抖的身體抱在懷裡。可麻母的身子還是不住地發抖,臉色白得嚇人。杜小平看著他岳母的眼睛,只見她的眼睛空洞得若一潭死水,沒有一絲神光,嚇得他打了個寒顫。哀莫過於心死,對一個老人家來說,最大的悲哀除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外,莫過於失去他們生存了一輩子的土地和家園了。現在土地沒了,對他們來說就是失去了根,根死樹枯!
杜小平想到這點,忙過去說,“媽,現在的困難只是暫時的,你在海邊生活了一輩子,應該最清楚,海有潮起潮落,它們很快就會退去的,你不要太難過了。”麻母木然地搖搖頭,嘆息一聲,“海水退了又怎樣?我都是快要死了的人了,怎麼還敢奢望重建家園?”麻文英一聽,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媽,你還有我們,還有舅舅呢,就算你和爸不想離開這裡,我們可以把家建起來啊!”麻母蒼白的手撫摸著女兒的手,把杜小平叫到身前,說,“你們兩個以後一定要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在一起。”麻文英、杜小平使勁地點頭答應。麻母看著眼前的一雙孩子,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兩個人能走到一起不容易,能相處過一輩子更不容易。我跟你爸吵吵鬧鬧過了一輩子,現在回想起來也覺著很好,年輕的時候,每一次吵鬧都覺著是末日的到來,覺著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可現在回過頭去想想,如果沒有那一次次吵鬧,哪有那麼多值得回憶的地方啊!”老人的思緒像是被拉到了年輕的時候,臉上慢慢地有了紅暈。杜小平和麻文英不敢打斷她的話,靜靜地聽著。
麻母的目光望著天地的盡頭,“人這一輩子啊,就是過日子,經不起太大的折騰,我和你爸這輩子很平淡,但現在回想起來卻很實在,覺著很充實。唉,這樣死了,我也沒啥放不下的了。”麻文英一聽,淚水又下來了,剛要開口,看見杜小平在暗示她不要說話,才抿了抿嘴忍了下來。麻母頓了頓又說,“文英啊,記住媽今天說的話,不管你飛得多遠,本事多大,過日子的本質是一樣的,只要兩個人在一起過得充實就好。”
麻母一口氣說完這番話,彷彿想交待的都已交待完了,神情又萎頓下來。在之後的幾天裡,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加上沒吃下去東西,在風雨裡熬了幾天後,終於眼睛一閉,走完了她全部的人生!
麻文英撲在她母親的屍體上哭得死去活來,母親就生了她一個孩子,從小就待她如掌上明珠,不肯讓她吃半分苦。上了大學後,她就離開了家,從此後聚少離多,參加工作後一年也就回那麼一兩次家,母親苦了一輩子,還沒享過女兒的福呢,就這樣在風雨中離開了人世,想起這些,麻文英覺得撕心裂肺般的痛,她邊撲在母親身上哭,邊用拳頭擊打著地面,直到哭得昏死過去才安靜下來。
安葬了麻母后,麻父也病倒了。這位老人在失去了家園失去了妻子後一直沒流過一滴淚,沒說過一句話,其實他心裡的痛不比任何一個人少,只是他一直壓在心裡,當心理的壓力超過極限後,他終於不支倒下了。
看著病重的父親,麻文英明白了什麼叫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奈。她想送父親去醫院,她想讓凍得發抖的父親穿上件溫暖的大衣,甚至在父親彌留之際,她想讓父親吃上一口他最喜歡的食物,可是四周都被大水包圍著,她心有餘而力不足。
那天晚上,在父親斷氣的時候,麻文英絕望地喊了聲“爸爸”後,一口氣不暢,“哇”的吐了口血,又昏死了過去。
杜小平看著麻文英幾度死去活來,心像被揪著一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