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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在他們一起努力下,欠債的數字一點點變小,她終於在他面前展開笑顏,溫和地說:“媽媽以後不會再連累你了,從今天開始保證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慎重。我認真反省了,也反覆警告自己,如果再給你帶來半點痛苦,我還有什麼資格做人?”
他凝視著窗外的景色,整個人沉重如同掉進了深水裡,感官功能暫時關閉。這一刻,他身心分離,快樂與痛苦似乎都脫離了神經末梢,只剩下一種混沌僵硬的狀態。
到了今天,和他生命有親密連線的不過是三個人,他的母親是其中之一。
他閉上了眼睛,眼前立刻浮現一群光斑,他似乎看見幼年的自己在某個傍晚,和母親手牽手去河邊散步,看彩霞在天邊緩緩垂下,暖風拂過樹上的枝條,穿著靴子的老人在河邊閒然垂釣。在走近那家熟悉的食品店時,他的步伐雀躍起來,因為知道即將得到一支香草味的雪糕。下一秒,畫面切換,他坐在食品店門口的板凳上,有滋有味地吃著雪糕,母親則蹲下來,不停拿紙巾擦著他的手,在看見他吃完最後一口還不停地啃小木籤時,笑盈盈問:“是不是還想吃一個啊?這樣好不好?只要你答應回家後練半小時的書法,媽媽就再給你買一個。”
……
他整個人凝滯在座位上,閉眼無法入睡,卻又像是睡得很深,思緒衝進時光隧道,童年的回憶奔湧而至。
傍晚七點,冉愷明坐在病床前,看著床上的人沉睡的臉,表情紋絲不動,只有握著她的手始終沒鬆開。
大諒走進病房來,看見冉愷明坐著一動不動,不擴音醒一句:“醫生說阿姨沒什麼大礙了,你別太擔心了。對了,你想吃什麼?我去買給你。”
冉愷明搖了搖頭。
大諒在心裡嘆氣,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低聲說:“你別太難過了,等阿姨醒來我也會好好勸她的,告訴她錢不是最重要的,人才是。時間不早了,你必須吃點東西,不然身體扛不住。還有,我再提醒你一句,你剛來醫院的時候手機響個不停,估計是你女朋友,你趕緊看看。”
冉愷明的視線落在病床旁櫃子上的手機上,不久前他已經把它調成了靜音。
大諒理解他,今天這事對他的衝擊力太大,他此時此刻依舊沉陷在類似心驚和受傷的情緒裡也屬正常,應該還是要給他點時間吧。他在原地想了想,然後輕輕走出去買吃的了,順便掩上門。
冉愷明始終安靜看著自己母親的臉,隨著時間過去,空白的腦海總算浮現出了一些色彩和現實的輪廓——他不得不面對現實,他母親吞了一把安眠藥自殺了,事先還寫好了一封遺書。
遺書上寫明瞭她重新創業投入的具體數額,那竟也是借貸來的,如今合夥人捲款而跑,她覺得天都塌下來了,為了不再連累兒子,她決定了結自己。
他看完遺書,冷汗爬滿了脊背,整個人有一種從未經歷過的虛脫之感,那是他曾經在最難的時候也沒有過的感覺,很冷很空虛,就像血肉離開了軀殼,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如果遲來一步,他就失去了她。
他不敢想象如果事情真變成了那樣,他將如何承受。
病床上的人似乎動了動,冉愷明陡然抬起眼眸,觀察她的每個細節。
冉媽媽吃力地轉過頭來,眼眸有些渙散,好一會兒後才盯住了眼前的人,有一瞬間以為是幻覺,但手上的溫度提醒她出現在眼前的是真人,不是她在做夢。
“兒子?”她很虛弱又很溫柔地喊了他一聲,然後沉默了片刻,歪過頭去苦笑了一下,“唉,你都知道了。”
冉愷明握住她的手,深呼吸後沉聲問:“我都知道了,那你知道嗎?”
冉媽媽像是沒聽明白,依舊歪著頭,眯著眼睛看白牆,喃喃道:“我知道什麼?”
“你知道自己做出這個選擇的後果是什麼嗎?”冉愷明壓抑了一整天的情緒趁著這一個豁口急驟地流淌出來,“你知道在今天之前我有多幸福嗎?我有一份好的工作,我找到了一個真正喜歡且要和她過一輩子的女人。我終於也能像其他人那樣開始展望未來,我會有一個自己的家,我可以負擔起一個男人的責任……這都是我之前不敢想象如今觸手可及的事,但你動手打斷了這一切。”
冉媽媽一動不動,淚水在頃刻浸潤了枕巾,她嚥了咽口水,囁嚅道:“是我的錯,我又欠了那麼多錢,我又一次破壞了你的幸福……”
“我說的不是這個!”冉愷明提聲打斷她,眼裡的血絲像是火焰燒灼著他,“我說的是你自殺這件事!你想過沒有,你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