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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女人一指地下，“那隻貓崽是她留下來的，你找到她，帶還給她好了。”於無看了看小貓，它這時正抬起頭來仰望於無，那種孤獨無助的眼神讓於無心軟，於是他蹲下身去抱起小貓，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女人，和她的幾個麻友對視，一起露出狡黠的微笑。
於無抱著小貓走到外面，又覺得心慌起來。他躲過野味館裡面幾個人的視線，拐進另外一條衚衕。前面不遠，有個話吧。此處外地人多，這類生意隨處可見。其實就是在某棟樓的外牆，扯出幾部電話，用塑膠凳擺著話機，供遠離家鄉的人們低價打長途。因為相對便宜，生意還是不錯。
小貓在於無的懷裡輕輕躥拱，讓他覺得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推聳著，急步走過去，開啟揉在手中的紙片，抓起一部電話，開始撥號，連撥三遍，都是該使用者無法接通。
唉。
有人長嘆了一口氣，在於無旁邊放下電話，盯著他懷裡的小貓呆呆發愣。於無扭臉看那人一眼，覺得似曾相識，仔細想了想，正是遇見淼淼那天，領他們上樓的沉默少年。
“你們那裡的？”於無一隻手托起貓向他示意。
少年不出聲，滿腹心事。
“小謝的？”於無又問。
滿面愁雲的少年這時才恍然回過神來，見一個男人不斷向他發問，馬上站起來，轉身想跑。於無確認就是他了，早有防備，伸出一隻手抓住少年。旁邊的幾個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紛紛扭轉身體觀看。少年掙不脫，突然跳起來猛踹了於無一腳，於無一驚，身子向旁一讓，手上稍一放鬆，少年立刻拐進另外一條衚衕跑了。
小貓在於無手上嘶叫，那叫聲告訴於無別讓他跑掉！於無甩開大步追上去，一隻手擒住少年的衣領，順勢一扯，腳下使絆，少年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跌倒，於無反手一抱，勒住他的脖子，把他圈在懷裡。少年像是一隻不安分的猴子亂跳亂蹦，但是力氣較於無相差太多，再不能掙脫。於無抱緊他，低聲問：
“想不想賺一百元？”
少年聽明白於無說的話以後，變得安靜了。於無放下小貓，一隻手去掏錢，另外一隻手還勒著少年，拿出鈔票來，送到少年眼前：“看清楚，是你的。”
少年仔細盯了半天，把錢捉在手裡。於無放開他，有意識把他堵在牆角，重新抱起貓咪說：“告訴我謝淼淼在哪裡。”口氣不容置疑。但這少年是否真的知道淼淼在哪裡，他心裡根本沒底。少年把錢對著光亮處反覆驗看了數次，確認是真的，然後捏在手上，從口袋裡翻出一隻又破又舊的手機來，在電話簿上查詢半天，然後結結巴巴告訴了於無一個固定電話號碼。
於無拿出紙片，指著上面的手機號，問：“這個是小謝的嗎？”
少年探過身看看，點點頭。
於無問：“兩個都是？”
少年又點點頭。
於無問：“野味館的老闆呢？”
少年臉上驟然變色，慢慢向旁邊蹭，一言不發，突然轉身跑掉了。這次於無沒有再追。剛才那番撕扯已經讓他氣喘如牛，心臟的劇烈跳動讓懷裡的貓咪都震顫不止。他可不想在見到淼淼之前斃命街頭，更何況，找不到又能怎麼樣呢？
沉默少年沒有欺騙於無。一個多小時之後，於無出現在一家西餐廳裡，這是他根據固定電話號碼找到的地方。他在臨街的窗子坐下，隔窗望去，對面是一家風味小吃店，一個背孩子的婦人正坐在門口洗碗。她的面前擺著兩隻暗紅色的大塑膠盆，肥白的雙手不斷伸進盆裡去，把最初的髒碗從一個盆子裡撈出來，用洗碗布抹上一遍，然後浸到另外一個盆子裡，再洗上一遍，取出來擦乾，放到一邊。洗碗布上的醬色黑水，滴滴答答落回到顏料盆裡。她的身體不斷起伏，一個動作連線一個動作，像逐格自動播放的電子相簿。孩子在她背上仰面大睡，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擺。
於無的視線轉向餐廳裡面，牆壁粉紅，桌臺潔淨，所有的擺設像鍥合嚴密的磚牆一樣整齊有序。隔板上掛著拉斐爾的畫，音響中播放著巴赫的曲子，四周散發著咖啡的香氣，在這樣的環境裡，他可以沒有心事，真的是大徹大悟了。
想想前一個時期失業的日子，他苦苦找尋工作，就像是找人談戀愛；可是現在，尋找愛情也可以像找工作一樣嗎？
謝淼淼就站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似乎沒有認出他。這個女孩看什麼都很專注，但都不在焦點上。於無發覺，原來她近視，並且為了美觀而不戴眼鏡，所有她接觸過的男人，大多面目模糊。人看不清楚遠處的時候，或者覺得那更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