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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毫釐有差,天地懸隔。
可少主就是練成了。
幾年前,沈不容在莊子外用一柄生鏽的鐵劍練習,牧民放牧路過,他的劍氣不小心傷了人,一群羊都倉皇跑路了,吉祥逮了一隻回來清燉,好不興奮的說:“我在後山看見了一群沒有人管的羊!我全關起來了,我們來年都有的吃了。”
遂牧民跑去昌迦寺告狀,活佛下山,見了沈不容。
當時他中的毒已經蔓延得很深了,平日只有小塊的面板髮烏,毒發時的慘狀駭人,通常他都是緊閉著房門,默默一個人忍受著,不知會別人,也不會發出半聲悶哼。
香貢上師見了他後,發覺他是故人之子,又見他劍法如此精妙,看出一些門路來,告誡他:“你這劍法太兇,殺性重,練起來只有一顆妄心,平日練劍,用地上的短木棍即可。”
那時,他每日都來昌迦寺一次,香貢上師用銀針為他祛毒。
幾年後,毒性祛了幾分,變成每隔三日來一次。
今日香貢上師見了他,為他施針祛毒後說:“原本你中了這蠍毒,是活不過十六的,現在毒性只剩下四分,還能再多活二十年。不過,我解毒那時,毒性已經蔓延到你的五臟了,我至多還能為你再祛兩分毒。”
他感恩地朝香貢一拜:“…如此足矣,多謝上師。”
簾幕深垂,一陣陣嫋娜的爐香瀰漫著禪房。
他穿上裡衣,繫上腰帶,背過去的面龐,仍是佩戴著面具的。
沈不容如今習慣於這樣現在人前,面具也只在房間裡獨處時摘掉。
旋即,香貢上師拿出幾包藥給他:“芑草不多了,吃完這段時間,我再上山採一些。”
他馬上道不必:“過段時日我自行上山採藥,不必麻煩上師。”
兩人從禪房出去,昌迦寺很小,小到只有前後兩個大殿,背後就是每日小參的講經堂,樓上則是喇嘛住的房間。途徑大殿時,兩人卻見到一怪異的畫面。
一隻不知是貓還是狐狸的紅色小動物,跪在佛堂前,嘴一張一合,像是在默唸什麼,模樣很虔誠,甚至還像模像樣的跪拜。
古遙其實並不知曉自己跪拜的是哪位佛祖,他甚至不愛看經書,因為看不懂,只聽東來寺裡的和尚講禪,也是似懂非懂。
但修習佛法,並非博通經論就能大成,而是離法自淨,十劫入定,一心向佛。
佛法的道理在一悟。
他告訴佛祖:“佛祖在上,我不知這是何處,想回上界去,我師祖還等著我回去救命。我自幼吸收佛蔭,皈依佛門,求您開恩,賜我菩提佛光,准許我這微不足道的願望吧。”
說完,叩拜三個響頭。
香貢上師稀奇地盯著它:“這是狐狸?好有佛性的狐狸,打哪兒來的?”
這算什麼。
老喇嘛沒見過世面。
沈不容想,這狐狸還會翻白眼呢。
古遙叩拜完,從蒲團上下來,轉身躍出大殿。
方才他一直尋找的“靈氣”就在眼前,古遙忙不迭朝他衝去,蹲在他前面:“嗷!”是你呀!
香貢上師:“你認識這狐狸?”
他搖頭:“不認識。”
“嗷!!”
香貢上師卻彷彿能聽懂狐狸在說些什麼:“他好像在說他認識你……我看著小狐狸有靈性,”他動了養在昌迦寺的念頭,“若是無主……”
“當心它偷吃你廟裡東西。”沈不容睫毛低垂,指著那小狐狸,“看它嘴角還有糕點屑。”
哪有!
古遙馬上扒拉自己的臉。
分明什麼都沒有!
誆我!
香貢上師卻更驚奇了:“會拜佛,能聽懂人言,這是瑞獸啊!”
“嗤。”
香貢上師並不理會他的嘲笑,蹲下同那狐狸打商量:“你有沒有主人?你家住何處?”
若是沒遇見這“靈氣”,古遙或許就在這寺廟短住幾日了,那糕點味道還挺好,但是……
他搖搖頭,靠在少年的腳邊,抬起爪子扒拉他的靴子。
香貢上師明瞭,也不惱,笑眯眯地起身:“看來這瑞獸已經認你為主了。”
“瑞獸”使勁抱著少年的靴子,沈不容甩不掉,皺了皺眉。
他並不想養這東西。
但狐狸非要跟著他。
甚至連上師,也說他們有緣:“狐狸是難以養熟的動物,不輕易認主。他認你,是你們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