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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快用光了,我們該離開這兒了,今天你就下山去準備一些海上用的東西吧。”林霏看著肖海子說,嘴角上露出一絲悽苦的笑容。

吃了點東西,肖海子就跑著跳著下山去了。林霏站在山上,一直看著肖海子走遠變成一個小黑點,在海灣那邊消失了,她才轉過身回到小茅屋裡。她從旅行包裡拿出一個梳妝盒對著鏡子梳頭、畫眉、勾眼線、勾吻線、塗口紅,在臉上淡淡地擦了些粉,又用淡紫色的眼影遮蓋了哭的痕跡。她平時是不愛用這些東西的,化了妝的林霏就更是一番美麗了。

化完妝,她收起妝盒,把毛巾、牙膏、牙刷、漱口缸、香皂、肥皂、衣服等用品收進旅行包裡,又把那沒用完的食物收進塑膠袋,把被褥床單也用塑膠袋裝好。屋子收拾停當後,她就從旅行包外面一層口袋裡掏出紙筆,伏在塑膠袋裝著的被褥上給肖海子留言:

“我最愛最愛的海子,我們就此永別吧!逃離祖國對我一個普通的女人來說,無所謂;對於你就不一樣了。你是軍人,軍人豈能背叛自己的祖國?我不願意我心愛的男人背上背叛祖國的罪名,影響軍隊的聲譽。”

她擔心肖海子經受不住打擊。她又在後面寫了一段話:

“海子你回到部隊會因我受到牽連。但你一定要堅強,要為我活下去。在省城望都花園那幢最高的電梯公寓的第十八層樓上,有蔣清泉一套秘密住宅,裡面藏著他的大量贓款、贓物,你想辦法直接向中紀委告發,這樣就能洗清我的冤屈,還你清白,我也死而無憾了。”

林霏寫完,就把紙片放在塑膠袋上,用一塊小石頭壓上。然後就拿起放在小屋一角的吉他,咚咚地撥了幾下,琴絃發出清脆的金屬聲。她抬起頭來,看著小屋上的橫樑,她扭松吉他的弦柄,把六根琴絃的一頭取下來,從橫樑上穿過,打了一個活套,她閉上眼把頭鑽了進去,身子向下一沉,琴絃就深深地刻進了脖子。

林霏就這樣再也沒有動了,走完她短暫的人生路。

肖海子到了漁村,他在村口一家小賣部買下兩大包食品,扛到海邊一個偏僻處藏起來。等到正午,太陽昇高了,在海邊修補漁網的漁民回家歇晌去了,他才去看停靠在港灣裡的漁船。真是謝天謝地,原來在山上看到的那些漁船都出海去了,港灣裡只停靠著三艏還沒出海,否則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有船了。肖海子對三艏漁船逐一進行了檢視,三艏都是機帆船,上面都裝有足夠的淡水和鐵桶裝的柴油,大概也是要出海的,可能是因臨時有事而耽擱了。船都用鐵錨和纜繩固定著,只要能發動機器,起錨解纜就可以開走。發動機器對肖海子不是難事,沒有鑰匙,可從電瓶直接搭火發動。

一切辦妥了,肖海子才上了山。

“霏霏,我回來了!”一上山頂,肖海子就叫著向小茅屋跑去。

在小茅屋門口,他驚呆了。他看到了茅屋橫樑上的吉他,看到了吉他的弦懸垂下來套在林霏的脖子上。

“霏霏!你這是為什麼啊?”沒來得及多想,肖海子尖叫著一個箭步跨過去,抱著林霏,把套在她脖子上的琴絃取了下來,又把林霏橫放在地上,一邊嚎哭一邊給她做人工呼吸,可是林霏的心臟早停止了跳動,肖海子昏絕在林霏身邊。

遠遠的樹林裡傳來了犬吠聲。肖海子醒過來,他爬起來,看到了塑膠袋裝著的被褥上,一塊石頭壓著一張紙。他抓起來看了一遍,又伏在林霏身上痛哭起來。

“霏霏啊,你傻呀!你真傻呀,你不應該這樣啊……”

樹林裡響起狗的叫聲,還有人的說話聲,一會兒連腳步聲也聽得清晰了。搜山的公安和武警在一步步向他合圍過來。

肖海子沒有理會這些聲音,他跪在林霏面前,長久地把頭伏在地上。

那些腳步聲、說話聲在他身後停了下來,只有警犬似乎要衝過來,但又被約束住了,只喉嚨上發出嗚嗚的叫聲。

肖海子直起身,雙手抱著林霏站了起來,林霏橫躺在他胸前,他轉過身來,面對著那些用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的武警戰士和公安幹警,平靜地說道:

“她已經睡了,就讓她安靜地睡吧,請不要打擾她。”

他抱著林霏向前走著,包圍圈向兩邊分出一個口子,他走出包圍圈,走進了樹林,向下山的路走去。那荷槍實彈的武警和公安幹警也跟在後面下了山。

2002年3月18日——2007年3月18日 txt小說上傳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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