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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公交車有些空蕩,到站才亮下燈,其他大部分時間都陷入黑暗和沉默。諸航默然地聽著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搖搖晃晃的聲響,刷卡機螢幕上紅色的數字在黑暗裡刺眼又迷離。
咣地一聲,又到站了,下車的人木然地魚貫下去,從另一個門上車的人陸續走進車廂。
一分鐘後,車子開動,站著的人身子止不住微微向前傾動。
這些人裡面說不定就有張很久不見的面孔。
地球是圓的,走著走著,想見的不想見的就那麼撞上了。
這幾個月,從寧檬與莫小艾的口中,關於周文瑾的訊息聽到太多,知道遲早有一天是要遇上的。只是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場邂逅。
她和一個女子一前一後從洗手間出來,不過十米的距離,然後她就看見了與首長站在一塊的周文瑾。女子是他的伴,那種一眼就看出很熟稔的伴,沒個一兩年都修練不出來的熟稔。
比如首長就不會主動替她提包,交情沒那麼深唄!
首長居然和他們都認識,那麼,接下來就是要介紹她麼?然後周文瑾說不用了,我們認識。
周文瑾會對她講什麼?
好久不見?三年也不算久,最起碼她見到他時,還不足已有陌生的感覺。
你為什麼沒來哈佛?哈佛不是故宮,買張門票就能進,程式很多的。
這幾年好嗎?當然好,沒病沒災。
她扭頭就跑,做了回逃兵。臉色沒有發白,心也沒有慌亂無章,純粹就是見面還沒到時候。
唯一的不安就是覺得對不住首長,所以當他電話打過來時,只能任其響著,沒有膽量接。
慶幸這世上還有簡訊這樣的東西。
首長沒有回簡訊,被人放鴿子的感覺肯定不好受。但首長不會和她生氣的,他倆不是那種能記恨對方的關係。
今天有記得帶鑰匙,開門時,手指微微顫抖,是凍的。
室友的門開著,裡面傳來低低的泣聲,可能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間回來,泣聲來不及壓住,但下一秒,門啪地甩上,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她聳聳肩,開燈,脫衣。
手機螢幕在閃,諸盈打來的,問有沒有和同學出去玩?她面色自然地撒謊,沒幾天要考試了,我看書都來不及呢!
諸盈忙誇她乖,她呵呵乾笑。
插上電熱水器,睡前洗個澡,會有助睡眠。
站在露臺上,遠處有人在放禮花,非常絢麗,花在空中滯留很久,再緩緩開放,那一瞬的美,蓋住了天上的星光。
她閉上眼睛,彷彿又看到和周師兄坐在機房中背對背的情景。他們不會選相鄰的位置,通常都是背對背。機房的椅子沒有靠背,她坐一會感動腰痠,會往後靠一靠,自然的就靠在他背上。這時,他都會把身子挺一挺,讓她靠得舒服些。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提過情也沒說過愛,最最直白的一次就是聽那首《我們都是好孩子》。
以那種扛著民主的幌子的方式輸給他,當時有點不能接受,情緒低迷,但心裡也沒太在意,因為贏的人是他,不是別人。
專業老師過來寬慰她,無意中透露當初把他從工程系轉到計算機系,某部就有重點培養他的意向,這一切都是這了讓他名正言順出國做的一齣戲,她是搶了主角風頭的不識相的配角。
她問:他知道這件事嗎?
老師說:從甄選開始,他就知道。
心情很複雜,具體又說不出什麼的滋味。她一遍遍地假設,如果她是他,她會怎麼做?最起碼她不會看著他像個猴子般被耍,或者她更願意憑自己的力量,與他一同走託福這條路。
他們都有這個能力,不是嗎?
嫌隙由此種下,她再也無法以從前那種心情來對待他。其實沒有投入多少,還是受了傷、迷了路。
這些她沒和任何人提起,別人取笑她輸不起,她都無言地嚥下。決定出國讀書,不是為追著他的身影,不是賭氣,而是想履行心中很久前的一個約定。
夜深了,玻璃窗上起了一層白霧,到了清晨,就結成冰霜,視線模糊,她搖搖頭,從時光的跋涉中抽身,不再被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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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號的天是陰著,颳著小風,呂姨去菜場前,到書房問卓紹華,諸航今天回來吃飯嗎?卓紹華在電腦前搖了搖頭。
唐嫂抱著小帆帆一直呆在客房裡,去其他地方,小帆帆就叫。諸航有些衣服、書,還有那臺電腦還擱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