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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九點,窗外還是漆黑一團。挪威的冬天就是這般,一天之中有一大半時間都在黑暗之中。如果碰上陰天,那白晝就是出來打聲招呼,嗖地一下又沒影了。
周文瑾在挪威的三天都是晴天,他和導師一塊來這裡開個學術研討會,姚遠也來了。同學打趣老師偏愛中國學生,班上僅兩個,全帶來了。
在第二天的夜裡,很幸運,他看到了傳說中的北極光。
那光,就像成千上萬的螢火蟲聚集在一起從天而降,又如絲巾般滌盪在銀河的點點星光之中。然後,一束束光柱噴發出來,好像要掙脫夜空,又慢慢恢復平靜。
姚遠和導師手中拿著相機,興奮地拍個不停,尖叫個不停。
他只是專注地追尋那神秘的光影,直到它消失,眼才緩緩眨了一下。
“周,看到北極光,就像看到了上帝的眼睛。你太冷靜了,不像個年輕人。”導師說道。
姚遠附合,“就是,多少攝影師在這裡等待幾月幾年,都看不到一次,我們這麼幸運,你連個喜悅的表情都沒有。”
“我凍僵了。”說北京冷,與挪威的寒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可是血是熱的呀!”姚遠呵出一團熱氣,晃晃手中的相機,“我的照片可不與你分享。”
他想笑一下的,沒有成功,臉真的凍住了。
回到酒店,姚遠迫不及待地把相機連上電腦,向國內的朋友顯擺去了。他站在後面看著,姚遠的攝影技術一般,如果不加上文字說明,很難讓人看出那是北極光。
“給我倒杯茶,紅茶。”姚遠回頭嫣然一笑。
出國三年,這丫頭固執地不碰咖啡,只喝茶。春夏是綠茶,秋冬是紅茶。
他倒了兩杯過來,一杯握在手中,一杯擱在電腦前。
“周文瑾,話說你真的不是個有趣的人。”兩人同時到哈佛留學,同一專業,同一個導師,來自同一個地方,以後還會在同一個部門做同事,自然而然就熟稔了。
他沒有否認。
“我打賭你大學裡都沒追過女生?”
“什麼叫追?”
“一塊泡圖書館、看電影、吃飯、逛街呀!”
他低下頭吹開杯中的茶葉沫,熱氣模糊了他的視線。
“難道有過?”姚遠大驚。這三年,她對他的印象,不是圖書館,就是機房,週末的聚會,他很少參加。她問他為什麼要這樣拼命,他說一不小心,後輩就會追上來,多丟人。她當時只當聽了個笑話,笑得前俯後仰。
“我請她看過一次演唱會,莎朗布萊曼的。”沉默了一會,他挑了挑眉,眉間浮現出一縷溫柔。
“哇,檔次不低啊,票價很貴的。那個晚上很難忘吧?”
他淡淡笑了笑,“票是請她班上的男生轉送的,也不知怎麼和她講的。”
姚遠是急性子,“她沒去?”
“演出都要開始了,她才到,和她的一個同學。”
“啊!你怎麼辦?”
“她沒有看見我,也許也不知道那票是我送的。”唇邊勾起微微的自嘲,“她在門外大聲叫問,誰要票,我這有一張。想看演出又沒票的人很多,隨即把她給圍住了。八百元的票,她賣到一千九。我看到她興奮地數著鈔票,嘴裡嚷個不停,賺翻了,賺翻了。”
“哈哈!”姚遠很沒同情心地笑癱在椅子上,“你當時是不是有殺人的衝動?”
“那到沒有,我有些後悔沒把兩張票都給她,那樣賺得會更多。”
“可憐的同志呀!現在,她在哪?你們有聯絡嗎?”
他放下杯子,“我該回去整理下會議記錄,明天見!”
“你這把人吊著,不是害人嗎?”姚遠跺腳,人已出了房間。
靜夜裡,不知哪個房間傳來了笑語,想必也是看到了上帝的眼睛。他插上房卡,床前一盞暖色的檯燈應聲亮起。
脫了外衣,隨意躺在床上,怔怔地瞪著雕花的天花板發呆,一些久遠的記憶如海浪衝刷著岸堤,一波波襲來。
其實,他不算是個冷靜的人。
籃球場與諸航的誤會,讓他成了系裡的一個笑柄。他一直想找個機會向諸航當面道個歉,誰知她根本不給他機會。
他特意去她教室等過她,她居然翻窗從後面跑了,幸好那個教室在一樓。
那天他有些感冒的症狀,和老師打了招呼,去醫務室拿了幾片藥,回來時經過體育館,瞧著諸航在臺階上象兔子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