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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只是讀書人的第一步,能夠考上秀才,至少是個有學問的人,再進一步,便是考上舉人老爺。
舉人老爺,縱使未上任為官,也能夠得到朝廷的俸祿,而秀才則不然,什麼都沒有,要是考不上舉人的話,也只能選擇做一個教書先生,或者買一些書畫文字謀生。
王翰是個驕傲的人,年紀輕輕的時候,就考上了秀才,心中有雄心壯志,一心要考上舉人,光耀門楣,從沒有想過要低下頭、彎下腰去做教書先生、或者買賣文字。
年輕的秀才,到了那裡都吃香,因為這樣的人說不準那天就能夠魚躍龍門,成為一方顯貴;年老的秀才,卻沒有多少人放在眼裡,這樣的人,在大多數人看來,已經沒有了任何值得投資的地方。
年輕的時候不能中舉,年紀大了,想要中舉更是不易。
故而,同仁堂的李大夫雖然也是個平頭百姓,看見王秀才的時候,也是不辭顏色,甚至敢於冷嘲熱諷。
能夠嘲諷一個有著功名的秀才,而且是曾經的神童,李大夫心中有著一種特別的舒爽:“百無一用是書生,讀這麼多書,地位高點,又有什麼用,還不是要求到我這裡來,還不是要給我低聲下氣。”
李大夫斜睨王翰,居高臨下,盛氣凌人。
“沒有錢的話,這病我是不治的,現在你可以走了。”
王翰把王子騰放了下來,輕輕的擱在地上,李大夫顏色一變,怒道:“王秀才,你這是幹什麼,把一個死人放在這裡,真是晦氣,趕緊帶走,不然我就叫人把你們趕出去。”
“他還沒有死!”
王翰眼中冒火,旋即黯然下來:“他只是受傷昏迷了過去,李大夫,你發發慈悲,救一救他,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浮屠?浮屠有什麼用,能當錢花嗎,能當吃喝嗎?”
李大夫心中冷笑:“王秀才,你是個讀書人,也應該明白道理,不是我不救,你也清楚,我們同仁堂家大業大,有好幾百人要靠我這小店吃飯,要是今天我發發慈悲,明天我發發慈悲,我這店還開不開,乾脆做善堂好了,有錢什麼都好說,沒錢的話,多說無益。”
揮揮手:“你請回吧,沒錢,人,我是不會救的!”
“李大夫,看在騰兒這麼多年來,一直給貴堂採摘草藥的份上,你救一救他吧,錢,我會慢慢的籌借,一定會還上的。”
“你這人好沒道理,他是採藥不假,可我們同仁堂都是付了錢的,他出了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再說你要籌借錢,你去那裡去借,這麼多年,你能借到的錢都借了。”
李大夫臉上不高興,喊過來一個小廝:“把他們趕出去,大過年的,萬一在這裡死了人,晦氣。”
“滾!”
小廝一身橫肉,身強體壯,雙手抓起王子騰,騰地一下扔了出去,又提溜起來王翰的衣領,把他拽了出去,站在門口,惡狠狠的道:“再來搗亂,打斷你們的狗腿!”
說完,砰地一聲,同仁堂的大門緊閉。
人窮遭人欺!
“騰兒!”
王翰顧不得和別人理論,慌忙跑著來到王子騰的身邊,用手一摸鼻孔,還有熱氣流動,沒有斷氣。
望了一眼同仁堂,王翰眼中含著怒意,見死不救,其人畜生不如,但縱然如此,卻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抱起王子騰,向著家裡趕去。
沒有人願意診治王子騰,王子騰是生,是死,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做好事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老話不假。
做好事的人,大多都有所企圖。
回到家裡,王翰把王子騰放在床上,走到米缸前,看著缸裡的幾個米粒,鼻子一酸,淚眼朦朧。
“王秀才,子騰他好點了沒有?”
一人闖了進來,粗布衣衫,面板黝黑,眼如銅鈴,方面大耳,提著一小袋的東西:“這是一點兒生了蟲的蟲米,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湊合著吃吧。”
“這怎麼好意思?”王翰不忍心拒絕。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一針一線,當思物力艱難。
“不過是一點蟲米而已,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儘管拿著就是,都是街坊鄰居的,誰沒有個落魄的時候。”
這人是王翰的鄰居王強,人長得魁梧,非常的憨直。
“子騰,他怎麼樣了,我聽人說他從山上墜落下來,沒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