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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天越供奉來換藥之後,跟我告了罪。說了他的孫子醫術很是好的,他自己最近身子撐不住,想讓他的孫子來替我們換藥。我心裡想著,那孩子,竟是好了嗎?
我允了他。那孩子那日曾救過教中的許多人,旁的教眾自是不會不願的,這話只是問我的。而我,我也想見見他。我最近是越來越不曉得活著下去是要做什麼了,我想見見那個哭聲中與我有著相似的悲哀的孩子,那個曾替我哭出眼淚的孩子。我想知道,他是為著什麼,竟然從病裡挺了過來。
他來那日,一入園子的時候,我便察覺了。但我還是坐著,我不想動。
他順著我留下的指引,找到了湖堤邊。我還是沒有動。也沒有開口說話。
他卻也只是跪下了,也沒有請安問候,只是一言不發的候著。
空氣靜默著,我坐在那裡,等著他開口。
風是有些大的,吹了我的發,我的衣袖。風裡有蓮香送過來。這時候本來是很靜謐的。但我卻無端的心煩了起來。我看著這一池的蓮花,似乎都在嘲弄著我。
我毀了蓮池。只頃刻間,滿池開得正好的蓮花,就變成了漫天零落的花瓣。那麼高潔的有氣韻的花,那麼容易就摧毀。
我心中止不住的冷笑。
轉頭,去看沉默著的他。這樣汙濁的世界,這麼幹淨容易摧毀的人,為什麼要留下來呢?為什麼不就這樣去了呢?
我卻只對上了他的眼,乾淨的,憂傷的,但又堅持的,無所動搖的眼睛。那雙眼正看著我,不是敬畏,不是厭惡,不是嘲笑,不是可憐。沒有親近,也沒有疏離,只是看著我,甚至是帶著讚歎的,純粹欣賞的。我只覺得我一定看錯了。
我才想起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說他叫楊一。那樣簡單的名字,如何與他相配。
我想起了那麼有名的《愛蓮說》,孃親以前閒暇時總是要讀的。我卻再無法接近了。
“以後,你就叫楊蓮亭吧……”“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我是再不能了。就讓你繼承蓮的宿命吧,就讓我看你,怎樣的“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吧……
那以後,蓮池就再沒有複種了。我已經這麼髒了,是再不配與蓮相對了。我不禁會想,世人甚愛牡丹的原因,是不是因為蓮並不是那樣輕易就有資格愛的?
我許了那孩子——楊蓮亭可以隨意麵見我的權利,很奇怪的,你無法再延續的命運,你卻想要看著有人可以走下去。
但他卻並沒有再來。我是有些失望的,儘管我已經瞭解。
聽越供奉說他的孫子開始學他之前都不怎麼碰的毒術了,這是蓮與世抗爭的努力嗎?我讓僕從把歷代教中積累的厲害的毒藥配方,經由越供奉,給了他。
他後來演習毒術很刻苦,他在適應這個世界,卻沒有妥協。我很高興。
他常常上黑木崖,但是卻並不是來見我。而是陪著任我行的女兒玩。任我行的女兒,我記得是叫任盈盈。我本來想要讓她慢慢死了的,但是他喜歡她,所以我讓她活著了。
我的武功愈是精深了,我每日就是練武或者繡牡丹。我常常煩悶的想殺人——每當我在既非男又非女的身份中糾結。當練武或者繡花都無法讓我排解心緒的時候,我便會去看他和任盈盈玩耍。
他對任盈盈很好,給她講故事,帶她做遊戲,送她各種玩具。我看在眼裡,忍不住的,羨慕任盈盈——儘管她還只是個無知的孩童,而我,我是“武林第一人”的東方不敗。
我想要更靠近他,像任盈盈一樣近,甚至比她還要近。只有他,看著我的時候,就只是單純的看著我的。我想在他眼中,找出我究竟是怎樣的。
但是他似乎並不想多與我相處。我是失望的,卻不沮喪。我是東方不敗,天下第一的東方不敗。沒有什麼是我想要而得不到的,我想要他,但我並不想強迫他。我可以打敗任我行,也可以贏得他。
我開始對任盈盈的漸漸親近起來,我封她做神教的“聖姑”,我會耐著性子的哄她。小孩子是很容易哄的,其實他也是個孩子。他果然因此而漸漸的也同我親近起來。他坐的離我越來越近,他開始不再僵硬客套的對我笑,他從家中帶來的吃食開始變成雙份,他送任盈盈禮物時,也會送給我一份——儘管那不過只是很廉價的銀簪,或者香粉。我很開心。
但不是因為這些。
我是再也無法做男子了,但我也不是真正的女子。所以我常常糾結著,無法搞清,我究竟,是什麼東西。
但他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