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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震驚上。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永遠是最幸福的人,我終於深刻的明白了這一點。也許我一貫對此的沉默是來自於潛意識裡的隱隱猜想。這畢竟是一個武俠的世界,這畢竟是一個有江湖存在的地方。而這裡,畢竟是離黑木崖不遠。
而更令我震驚的是,就在今天,就在我所踏及的地方,就在黑木崖之上,魔教——我想我不得不將其改成爺爺口中所說的神教,新舊朝代的更替,正在,或者已經進行。
“東方不敗趁任我行沉迷於修煉吸星大法時,陰謀發動叛亂,擒住任我行並將其囚於梅莊之下的湖底黑牢裡……”我努力回想書裡對此的記載。居然是這個時候。在我這些年忙於鑽研醫書醫術的過程中,在我因為身邊的家人親友而終於安於放慢自己逃離魔教範圍的腳步時,在我甚至已經以為我將會就此平淡的度過餘生的時候——我甚至已經幻想過當我終於可以淡忘曾經的一切接受新的世界新的身份時,娶一個平凡溫柔的妻子,生幾個吵鬧卻可愛的孩子……
就是在這個時候,黑木崖上最為重要的一場變故發生了。而甚至,忽然之間,我從一個本可以對此安然置身世外的普通人,變成了與魔教關係密切的門徒。我曾經想要遠遠逃離魔教的地界,後來我因為家人而安於把自己隱藏在魔教附近平凡的生活,而現在,我卻被捲入其中。我在這裡,跟隨爺爺,為叛亂的勝利者療傷。這如果是放在國與國的戰場上,已經是代表站進了隊伍。我突然的,就這樣,再也無法脫離魔教了。
我也忽然就明白了。之前也許敎內就已經是波濤暗湧,危機四伏了,所以爺爺不想我捲進來。而現在,因為已經是勝負分明瞭,這正是趁機出力,向教主表功的好機會,所以爺爺叫上了我。爺爺是真心疼我的,他也正是趁此讓我在新任教主前露臉。他是以為著為我好的,而我,我無話可說……
我的衣襟上沾滿了鮮紅的血液,我的鼻端滿是血腥和死亡的味道,我的身旁也許正漂浮著無數不甘心離開的亡靈。我面無表情,我的大腦無法思考,我的手指冰涼僵硬。現實的殘酷是遠遠超乎書裡所描寫的短短的句子的,那麼多有名字的沒有名字的倒下的生命,那麼多努力掙扎著的祈求活著的眼神,在生與死的界限裡,我的關於魔教的身份的糾結就像是一個笑話。我只是一個醫生,而我的眼前,是多的我無法拯救的消逝中的生命,漸漸冰涼的溫熱的身軀,慢慢凝固成淒厲色彩的血液……
這不是我第一次見識死亡,我也曾經見到過太姥姥含著銀鎖片安然逝去的神情,我也曾經見到過醫院裡蓋著白布被匆匆推去太平間的車子,我也曾經見到過靈堂裡穿著孝衣悲慟萬分的子女們,甚至行醫的這些年,我也曾見過藥石罔顧的病患,只是都不是像這樣的震撼。前一刻還年輕著的健康著的鮮活著的有著無限將來可能的身影,下一刻就倒在那裡,就好像只是不小心的摔倒了,就好像下一刻就會爬起來卻永遠都不會再爬起來。我從來不知道密密麻麻,鋪天蓋地,放眼難盡,是可以用來形容死亡的。我也從來不知道瀕臨死亡的眼神是這樣渴望的祈求的彷彿想要伸進你的靈魂裡去求救的。這一刻,我的心裡終於不再糾結於什麼正道魔教,正義邪惡了,這只是生命,這只是某個人的妻子或丈夫,某個人的兒子或女兒,某個人的母親或父親,某個人的戀人,某個人所牽掛和想念著的名字。
我的手指明明是僵硬著的,卻比任何時候都迅速利落的處理傷勢;我的眼睛明明是模糊出淚水的,卻比任何時候都看的清楚;我的大腦明明是不會思考的,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明白各種傷勢的處理方法。
我不記得我抹了多少藥,用掉了多少紗布,站起又蹲下了多少次,救了多少人,忙了多少時間,我一次次的想要堵住不斷流血的傷口,一次次想要拼回斷裂的肢體,一次次想要拂開閉合的雙眼,當齊叔把我拉開的時候,我還在試著一次次的扎針企圖恢復眼前的身體停掉的脈搏……
我在齊叔擔心的眼神裡,在爺爺疲憊的帶著後悔的神色中,在周圍還活著的那些人心有餘悸的悲哀裡,放聲大哭,眼淚順暢無比的奔流。在撕心裂肺的哭聲裡,我獨自身處異界的惶恐,對於未來生活的擔憂,對於自己命運的茫然,對於永遠作別的家人的思念,通通的在淚水中流盡,我所有鬱結於心的傷痛在這一刻終於都真正的宣洩出來了……
我明白我是真的就只能生活在這裡了,不管我曾經心存怎樣的僥倖,怎樣的期盼,對於莫名其妙到來這裡,存在怎樣的轉折結束的希望,我都真的明白我是回不去的了。
我想回去,我想念嘮叨的媽媽,有時候很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