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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勒在場時她使用的那種剋制而禮貌的語調,但瑪麗雅姆能感覺到她那嚴厲的責備眼光。
扎裡勒在座位上挪了挪身體。他咳嗽一聲,清了清喉嚨。
“你知道嗎,”他說,“這部電影的畫面不是太好。聲音也不好。放映機最近一直失靈。也許你媽媽說的對。也許你可以考慮一下別的禮物,親愛的瑪麗雅姆。”
“要別的,”娜娜說,“你知道嗎?你爸爸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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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後來,在山溪旁邊,瑪麗雅姆說:“帶我走。”
“我會告訴你什麼時候,”扎裡勒說,“我會派人來接你,帶你過去。我保證他們會給你一個好位子,你想吃什麼糖果都可以。”
“不要。我要你親自帶我走。”
“親愛的瑪麗雅姆……”
“我想要你也邀請我的兄弟姐妹。我想和他們見面。我想要我們所有人都去,一起去。那就是我想要的。”
扎裡勒嘆了口氣。他移開了目光,望著群山。
瑪麗雅姆記得他跟她說過,銀幕上人們的腦袋看上去大得像房子,當轎車衝過來時,人們會感覺到金屬車身正在壓碎自己的骨頭。她想像自己坐在電影院的包廂裡,舔著冰淇淋,身邊是扎裡勒和她的同胞手足。“那就是我想要的。”她說。
扎裡勒悲哀地看著她。
“明天。中午。我會到這個地方來接你。好吧?明天?”
“到這裡來。”他說。他彎下腰,把她拉過去,久久地抱著她。
一開始,娜娜在泥屋周圍走來走去,她的拳頭不斷握緊又鬆開。
“我可以生各種各樣的女兒,真主怎麼會給我一個像你這樣不要臉的呢?我為你忍受了一切!你怎麼敢這樣!你怎麼敢這樣就把我拋棄,你這個惡毒的小哈拉米!”
然後她曉之以理。
“你真是一個笨女孩!你以為你對他來說很重要啊,你以為你想住進他的房子啊?你以為你是他的女兒啊?以為他將會讓你住進去?讓我來告訴你。男人的心是一種狠毒的東西,瑪麗雅姆。它不像母親的子宮。它不會流血,它不會為了給你多點空間而擴張。我是惟一愛你的人。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所擁有的一切,瑪麗雅姆;要是我走了,你就什麼也沒有啦。你將會什麼都沒有。你什麼都不是!”
接著她動之以情。
“你要是走我就會死。妖怪會來,我會發作。你將會看到的,我會吞下自己的舌頭,然後死掉。別離開我,親愛的瑪麗雅姆。請你留下。你要是走了我就會死。”
燦爛千陽 第五章(2)
瑪麗雅姆沉默不語。
“你知道我愛你的,親愛的瑪麗雅姆。”
瑪麗雅姆說她想出去走走。
她害怕自己要是留下會說出一些傷人的話:她知道所謂妖怪是騙人的,扎裡勒跟她說過,娜娜是得了一種病,這種病有名字的,吃藥就能緩解病情。她也許會問娜娜,既然扎裡勒堅持要她去看醫生,她幹嘛不去看呢?為什麼不吃他為她買的藥片呢?如果能夠說出來的話,她還想對娜娜說,她已經厭倦了被當成一件工具,被當成撒謊的物件,被當做一項財產,被利用。她還想說,娜娜扭曲她們生活的真相,將她,瑪麗雅姆,變成她自己厭憎人世的又一個理由,這讓她覺得噁心。
你害怕,娜娜,她也許會說,你害怕我會得到你從未擁有的幸福。你不想我幸福。你不想我過上好日子。心靈狠毒的人是你。
空地的邊緣有一個能夠眺望遠處的地方,瑪麗雅姆喜歡到那兒去。這時她就在那兒,坐在溫暖的乾草上。赫拉特從這兒清晰可見,就像兒童的積木遊戲般在她身下展開:城市的北邊是女子公園,夏爾蘇克市場和亞歷山大大帝的古城堡遺址在南邊。她能夠辨認出遠處的尖塔,像是巨人汙穢的手指;還有一些街道,她想像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她看到燕子在頭頂盤旋飛翔。她妒忌這些飛鳥。它們去過赫拉特。它們曾經在它的清真寺、在它的市場上方翱翔。也許它們還曾降落在扎裡勒家的牆壁和他的電影院前面的臺階上。
她撿起十塊卵石,將它們豎著排成三列。每當娜娜沒有看著她,她私下會一次又一次地玩這個遊戲。她在第一列放了四塊卵石,代表卡迪雅的孩子;三塊代表阿芙素音的孩子;第三列的三塊代表娜爾吉斯的孩子。然後她加上第四列。孤獨的第十一塊石頭。
翌日早晨,瑪麗雅姆穿了一件垂到膝蓋的奶白色裙子,一條棉布褲子,頭髮上披著綠色的頭巾。這條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