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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凌烈的穿城而過;帶起一片醉生夢死的薰風;遙遙的往北而去。
然而;西北邊關與燕北的戰事;卻越發緊張了起來。諸葛玥睡的越來越晚;很多時候幾乎徹夜不眠;書房的燭淚一滴滴的滾落;在燭臺上堆積起層層紅浪般的漣漪;映照著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和仍舊挺拔的背脊;恍若一杆堅挺的標槍。
三日前;楚喬終於再次見到趙徹。
那天還在下著大雪;一連四日的雪堆積了兩尺多厚;行動間幾乎沒入大腿。楚喬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好;受不得寒;就懶懶的不願意出門;整日窩在房間裡昏昏欲睡。
那天傍晚;諸葛玥的笑聲遠遠的傳來;她歪在軟榻上;輕輕蹙眉;然而剛一睜開眼睛;就感覺迎面撲來一陣涼氣;她輕輕打了個寒戰;拉了拉身上的軟被;微微直起身來。然後就見諸葛玥笑著撩開簾子;對著她說道:“星兒;看看誰來了?”
說罷;領著後面的人就進了寢房。
趙徹逆著光走進來;一身烏色長袍;身上沒有任何繡飾和圖紋;低調且沉寂。他仍舊是那副樣子;似乎高了些;也瘦了些;臉容並沒有如何改變;可是一雙眼睛卻再無當年的桀驁和不遜;變得幽深冷寂;恍若寒潭深湖;即便是笑著;那笑容裡也有三分疏遠和防備。他很平和的與她打招呼;仍舊是當初的那個樣子;微微頷首;然後淡笑著道:“總算又見面了。”
廚房的飯菜流水般的擺了上來;趙徹帶來了北地的羌胡酒;很是辛辣;剛一開啟;一陣濃烈的酒香就撲鼻而來。
他和諸葛玥談笑對飲;細說著幾日來的戰事和局勢;偶爾也會插科打諢;說幾句玩笑;互相鄙視一番。
諸葛玥少有朋友;這天地間能與他這般說話的人;也許除了眼前的這個人;就再也沒有旁人了。楚喬靜靜的坐在一旁;酒到憨處;聽他們說起當年的過往;年少在講武堂中互相瞧不順眼的糗事;長大後也是各自自視甚高;直到戰事頓起;朝野腐朽;各地狼煙跌宕;帝國政權飄零;他們才漸漸走到一起。
一樣的出身高貴;身份超然;且心有吞日之志;腹有經緯之才。一樣的桀驁不馴;年少豪情;偏偏不為家國所容;不為世俗接納。一樣的孤傲偏激;任性固執;在氏族眼中離經叛道;被豎為異類。一樣的於錦繡中出生;於錦繡中零落;於淤泥中爬起;一步步走回權力中心。只是;心雖堅硬如鐵;終究難掩一腔熱誠;男人的友誼;在很多時候;就是如此的不需言說。
楚喬靜靜的坐在一旁;少見諸葛玥這般的神彩飛揚;更從未見過趙徹這般的灑脫不羈。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兩棵歷經風雨的白楊樹;肩並著肩;慢慢長成參天古木。
腦海中另一個影子不自覺的走出來;那些黑暗的年少的歲月;那些跌宕的兇險的日子。在趙徹和諸葛玥並肩沉浮於這個世事人海中的時候;她也曾和一個人一路披荊斬棘;只是終究;他們沒能殊途同歸。
那晚諸葛玥竟然喝醉了;他的酒量從來就不是很好;但是一向自律知分寸;只是今日;面對重逢的朋友;竟有些灑脫忘形了。
楚喬卻知道;他只是太累了。這些日子;西北地區大片雪災;西南糧食歉收;帝國三分之一的國土一片哀鴻;帝都下放的糧草和衣物被地方官員和世家大族層層盤剝;久久無法到達百姓之手。趙颺是帝國西方的實權掌握者;卻縱容下屬公然貪墨;對大家氏族放縱示好;以贏得上層機構對他的支援。不出半個月;西方百姓死亡二十多萬;上百萬百姓千里迢迢的逃荒;往南;往東;甚至還有人向著西北而去。雁鳴關、唐戶關、曜關的關口前聚集了大量食不果腹的難民;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人凍死餓死;然而帝都卻寧願花費大量的金錢來修葺宮殿樓宇;來大肆籌備春宴;也不願發兵發糧來給百姓一條活路。
諸葛玥的諫書已經寫了十多封;然而除了少數無權的言官;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願意支援他。他的奏摺被置之不理;他的諫書被高束樓臺;朝野一片恭順享樂之聲;長老會的元老們像是一群腐朽的蛀蟲;眼睛只能看到巴掌大的一塊地方;任由地方官員歌功頌德;而對實際災情視而不見。
他說地方災情嚴重;西方百姓已死了二十餘萬。他們卻說大夏四海昇平;百姓生活祥樂;他乃是一派胡言。
他說雁鳴、唐戶、曜關三處聚集了幾十萬逃荒的百姓;若是再不加以疏導;百姓民變;定會釀成大禍。他們卻說三關固若金湯;關外沃野千里;一片坦蕩;居民夜不閉戶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