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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哀家的確有意讓玉臻伺候皇上,可皇上對阿芫一往情深,不願這件事。若說哀家心裡沒有怨言,那是假的。無論怎麼說,皇上您當時是太子,子嗣承繼何等重要?可是哀家若是為了這件事就要置阿芫於死地,那不是太泯滅人性了嗎?再怎麼說,阿芫在哀家面前一向孝順,最要緊的是,當時阿芫還懷有身孕!”說著,太后眼眸中湧出了渾濁的淚意,“別人不知道,可皇上總該知道,子嗣是哀家心底最深的痛,就算是為了阿芫腹內的孩子,哀家也不會在她懷有身孕時動手啊!”
說著,眼淚已經慢慢流落下來,太后取出手帕,慢慢擦拭著,神情哀傷動人。
皇帝慢慢地又啜了口茶,眼神難測。
見她已經說到這個地步,皇帝居然還不說話,太后心中越發忐忑起來。自從做了皇帝,他就越來越喜怒不形於色,心思也越來越難以猜度,連她也不敢說能全然猜透,這種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滋味實在難受,但眼下的情形,除了繼續說下去,別無選擇。
“阿芫染上天花時,皇上您不在京城,壓根就不知道詳情,到底是誰在皇上耳邊嚼了舌根,竟然讓皇上懷疑起哀家來?”太后掩面道,“皇上,再怎麼說,哀家和你這麼多年的母子,你居然這樣疑心哀家,真是讓哀家太傷心了!從前哀家擔心皇帝傷心,從來不在皇上跟前提阿芫染上天花的詳情,早知道皇上這樣疑心哀家,應該早些說清楚才是!當初京城出了天花——”
“太后!”皇帝終於開口:“你知道感染天花而死的人有痛苦嗎?”
“啊?”話語突然被打斷,說的又是這樣莫名其妙的話,太后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朕知道。”皇帝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太后,眼眸中有著從來沒有過的寒冷和銳利,“染了天花的人,不斷地發燒,神智昏迷間好似在烈火上烤一樣,渾身長滿了皰疹,鑽心地癢,卻又不能碰;然後皰疹中會流出膿漿,會將被褥全部弄溼掉,一天換好幾次被褥都不夠;一批皰疹發完了,還會再有新的皰疹長出來……染病的每一天都如同置身地獄,可是,卻要熬過一個月才有可能康復……”
皇帝慢慢地說著,聲音很平靜,甚至有些木訥。
但聽在太后耳裡,她卻分明能聽出這平靜的話語背後所隱含的憤怒、仇恨、冰冷以及殺意……太后勉強笑道:“皇上別聽說得嚇人,你又沒有得過天花,又沒見過,怎麼——”
“朕親眼看見的!”皇帝打斷了她的話,冷冷地盯著她,“阿芫染天花而死,朕要為她報仇,暫時還不能陪她走,但至少,朕要知道,當初阿芫所受的痛苦,所以朕曾經親眼看著染了天花的人怎樣痛苦掙扎,想著阿芫也曾經這樣痛苦過……就這樣熬了十六天……最後還是死了。因為染了瘟疫而死,屍身不能埋葬,必須燒成灰……挫骨揚灰,無法再有來世!”
太后被他言語間的森然嚇得渾身顫抖,勉強道:“皇上,阿芫的死真的跟哀家沒有關係。她是在出宮時經過東大街,才會染上天花。東大街是當時的瘟疫區,只不過阿芫路過時,東大街的天花還在潛伏期,大家都沒有察覺到,阿芫也沒有發現,這才會……”
“太后!”皇帝厲聲截斷了她的話,“你晚上都不會做噩夢嗎?”
太后緊張地嚥了咽口水,道:“皇上,真的不是哀家。”
“為了讓阿芫看起來像是染了瘟疫,為了不讓人懷疑到是你動的手腳,你命人將天花病人穿戴過的衣衫首飾散佈到東大街,讓那一帶的人都染上瘟疫,看起來好像那裡是個潛伏的瘟疫區,而阿芫只是不幸路過,染上了天花……”皇帝咬牙道,“當時東大街因為天花死了兩千六百一十七人,還有阿芫和她腹內的孩子、永和、永德王妃,還有當時宮裡跟你作對的嬪妃、宮女太監……兩千多條人命,太后,你晚上能睡得安穩嗎?你都不會做噩夢嗎?”
聽聞此言,太后徹底嚇得呆了,就好像突然被人揪出來扒光了衣服,仍在太陽底下似的,說不出的心慌意亂。
皇帝怎麼會知道這些?
當時她明明做得那麼隱秘,所有人都以為東大街也是瘟疫區,而景芫是在路過潛伏期中的東大街,染上天花這才會過世,同時也弄得宮內染上了天花,死了數名寵妃……就連她的丈夫都沒有察覺到,是她先在景芫的物德宮做了手腳,然後才將天花散佈到東大街……她就這樣不動聲色地除掉了景芫,以及先皇當時的寵妃,扶持玉臻做了太子妃……
當時根本就不在京城的皇帝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正文 216章 葉氏覆滅,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