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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姑:“你難道不可以遠遠地跟著她!”
春雪瓶站在那兒不吭聲了。香姑見她不說話,才把態度平和下來,說道:“正因為我太知道你母親的心性了,所以才更不放心她!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憂念著:要是她能找到她那親人就萬事大吉,要是落了空,我真擔心她會受不了!恐怕……”香姑突然打住了,沒把話說下去。
春雪瓶不由一震,心像被人揪著似的,忙說道:“不,母親會回來!一定會回來的!”
香姑說了句:“但願如此!”隨即把話題拉開了。春雪瓶自從這番和香姑談敘之後,便感心裡似被罩上一層陰雲,一想到母親便坐臥不安,神搖心悸,時生夢魘。
這日中午,她到香姑房裡去找蓮姑,見哈里木正在和香姑談議外面的情況。哈里木見她進房來了,便對她說道:“我正想到你房裡去找你呢!”
春雪瓶不由一怔:“叔叔找我何事?”
哈里木:“烏倫古湖有人來說,你大伯率領著百餘騎弟兄正在廟兒溝一帶追擊一幫從塔城界外竄來的外寇,我正在為他擔心呢!”
春雪瓶:“叔叔擔心什麼?”
哈里木:“我已得報:田項亦於目前突然派遣烏蘇和奎屯軍營的官軍,兵分兩路,在克拉瑪依一帶巡遊。田項心懷叵測,不知他是為追擊外寇還是意在謀算你羅大伯?”
春雪瓶:“朝廷欽差玉大人尚在迪化,田項豈能毫無顧忌?!”哈里木冷冷一笑,沒說話。
香姑在一旁說道:“玉欽差即使是心向著你羅大伯他們,行事也得按照朝廷的旨意辦。”她沉吟了下,又說道:“我看那玉欽差倒是不來的好,他來了興許反而會壞事!”
春雪瓶不由心裡一驚,驀然想起羅燕姑姑也曾說過這樣的話。她雖猜不透這是何故,心裡卻又浮上了一片陰霾。下午,春雪瓶正獨坐房裡心緒不寧地憂念著羅大伯和母親,蓮姑進房來邀她去湖邊玩雪取樂。春雪瓶稱說心裡煩悶不想前去。蓮姑卻說正是知她心情不好才來約她去的。隨即便強拉著她一同去到湖邊樹林裡。蓮姑興致勃勃地捧起地上積雪堆捏成各種形狀的牲畜,春雪瓶只站在一旁默默馳神,毫未動手。蓮姑見她如悶悶不樂,一轉念,便對她說道:“來!我二人各自做一個自己心裡最喜愛的人,看看各自做的誰?做得像不像?”
春雪瓶一來被她糾纏不過,二來她對蓮姑所提的這個玩法也感新奇,於是便也挽起袖口,開始捏塑起來。春雪瓶這時正在想念母親,她心裡最愛的也正是母親。因此,她毫不遲疑地便開始捏塑起她母親來。她心裡懷滿敬愛,充滿虔誠,專心致意地捏,凝神注目地塑,一個纖細而又顯得十分窈窕的體形立起來了,一會兒頭也塑上了。春雪瓶又細細地揉,細細地抹,一張清秀端莊,玉潤雅嫻的臉亦已展露出來。春雪瓶退後數步,對著她剛塑成的母親的雪像凝神細看,只見雪像亭亭玉立,雪膚冰肌,纖塵不染,顯得拔俗超凡。她從容自若,垂目凝神,似在沉思,又似若欲語。她看著看著,一瞬間竟恍若母親真已來到她的面前。正在這時,蓮姑也走過來了,她舉日向雪像一看,不禁立即驚呼起來:“這不是玉姑嗎?塑得活靈活現,真是像極了!不僅像,簡直就是玉姑了!”她又對著雪像凝望片刻,說道:“要是我母親走進林來乍一入眼,準會錯當玉姑真已回來。”
春雪瓶聽她這麼直誇,心裡也不由感到高興。也走過去看看蓮姑所塑雪像。見立在那兒地上的乃是一個身材粗壯、膀寬臉闊的雪人。看去雖然誰也不像,但從身形上卻也能猜出她是塑的達奇。蓮姑在一旁緊瞅著她等她發話。春雪瓶笑了笑,說:“達奇。”
蓮姑欣然地笑了。她只需此兩字便已滿足。春雪瓶已覺心情稍好,便和蓮姑在樹林裡閒聊起來,聊著聊著,她忽然瞥見有個人影在林邊一晃,隨即又轉入一叢灌林後面去了。春雪瓶立即警覺起來,忙拉著蓮姑向那叢灌林走去。剛轉過灌林,便見一人牽著一匹馬在那兒東張西望。她一看背影眼熟,正驚異間,那人已察覺身後有人,便忙轉過頭來。就在這一瞬間,春雪瓶驚呆了!那人也愣住了。緊接著,兩人幾乎是同時驚撥出同樣一聲:“是你!”
春雪瓶見是鐵芳,隨著萬分驚詫的同時又不禁激起驚喜萬分。她趕忙走上前去,問道:“你怎到這兒來了?!”鐵芳那驚詫之色尚還一點未退,並不答她所問,只愣愣地問一她:“你怎會在這兒?”
春雪瓶已顯得稍稍平靜下來:“你來這裡何事?”
鐵芳囁囁嚅嚅地說:“我來找人。”
春雪瓶:“誰?”